看来某人争夺天下的心思早已按捺不住,乃至底下人不惜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法子讨他欢心。
人皮舆图?真是恶心!
只是……魏公公买草料做什麽?
心下琢磨片刻,蓦然想起御马司仓库那些霉变的草料。
想来是因为西盘街的案子,牵连朝野,魏公公生怕御马司再出纰漏,先一步把那些挖空的窟窿和账目填上,以免日後惹出一身腥。
呵,还真是老狐狸。
“那今晚,你是被他们发现了?”沈绾擡眸。
李大山无奈点头:“不错,意外发现那些脏东西,我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却被那个姓胡的监官发现,情急之下,我失手将人一推,不曾想他脑袋撞上岩石,当场丧命。院里那些守卫被惊动,我拼了性命才跑出来。”
许是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李大山咧了咧嘴,挤出一抹苦笑:“本以为今晚上在劫难逃,谁知道,遇见了你……”
沈绾没有接话,低着眉默了半晌,再擡头,已是满面肃然:“李大哥,京都你是留不住了,今晚趁着城门未关,我送你出城。记住,一定要离开京都,越远越好。”
“怎麽?”李大山半撑起身子,疑惑道。
“你今晚上遇见的那位贵人可不是普通人,何况还出了人命,这同上回的事可不一样,在京中躲是躲不掉了,必须赶紧走。到时候真追究起来,官差全城搜捕,那便是穷途末路。”
见沈绾神情焦灼,李大山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离开京都,我能去哪?”
沈绾想了片刻,走到案桌前提笔写了封信,递给李大山,“带着这份信去黔州,到那里找一个叫周岭的人,他会帮你安排一切。”
她为什麽让他去黔州?那里不是正在闹匪患吗?那个周岭又是什麽人?他去那又能做什麽?
李大山心里充斥着许多疑问,可最终却什麽也没有问。
“好。”他默了默,深深看了眼沈绾,点头应下。
对于沈绾,他没来由信任,如今,更是没来由服从。
“春桃。”沈绾打开房门低声唤道。
“姑娘找我?”春桃闻声进来。
“劳烦你帮忙准备几身男人衣物,再在後门备辆马车,记住,越不起眼越好,还要备下两匹马,且是脚程快的那种。”
想了想,又道:“还有,千万不要让将军知道。回头,我会亲自向他解释。”
春桃见沈绾语气郑重,也不敢怠慢,忙下去备车。
沈绾从衣柜里取出一包银子,连带着伤药箱递给李大山,“这些东西你带着,路上记得换药。我会让春桃送你出城,你们从西城门走,那里离这边较远,即便有官兵搜城,也不会在短时间查到那里。”
李大山眸色复杂,望了沈绾片刻,终是果断接过东西:“好。”
春桃很快在後门备好马车,听沈绾要她送人出城,她丝毫没有推拒,“放心吧,姑娘,我肯定安全把他送出去。”
“嗯,对你,我是信得过的。”沈绾点头,眸底闪过不可言说的暗芒。
春桃莫名有些心虚,悄然避开视线。
“这个拿着,”沈绾将一枚骨牌递进春桃手心,“以免路上有人查问。”
沈绾心思细腻,短时间内处处考虑周全。
春桃摸了摸骨牌,待看清上面的字後,更加确定今晚的事不同寻常。
车辙辘辘,渐行渐远。
沈绾在原地站了会,直到马车彻底消失进夜色里,才暗暗收回视线。
刚要转身,一道冷冽男音穿过浓稠夜色,幽幽飘落在耳边,“拿我的东西帮别的男人逃命,阿鸾,你长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