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琦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道:“许临书,我们约定的是,到殿下大婚之日,才是谜底揭开之时,到时候再说。”
“哼,缓兵之计啊,也行。”许临书双手抱胸,十分得意,“看你是躲得过初一还是躲得过十五。”
在这热闹氛围里,人们已经开始为浴佛节的庆典忙碌起来,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浴佛节是齐朝很重要的一个节日,萧翌作为广陵亲王,皇帝的胞弟,在这个重要的节日里自然要以官方的身份参加浴佛节的庆典。不仅是他,凡事有官职在身的人包括崔致远,陆珩和沈冰洁都要跟随他一起去。本来长宁也是要一同前往的,但是不想让自己的好姐妹宋婉瑜形单影只她还是决定留下来和宋婉瑜一起。
五人一起同乘马车来到大明寺。
大明寺九重山门依次敞开,鎏金鸱吻上的铜铃在晨风中轻响,如梵音袅袅。青石甬道旁,八百株娑罗树的朱栏上挂着浸沉香的茜色纱幔,绣有《华严经》偈语。大雄宝殿前,青铜香炉升起三道烟柱,檀香与白檀的气息,将琉璃瓦上的露珠染成淡金色。
殿内,三丈高的释迦牟尼鎏金像屹立在七宝莲台之上,金莲以砗磲为蕊、青玉为叶。四尊檀木阿难迦叶像手捧鎏金钵盂,内盛混着龙脑、郁金、青黛的八功德水。十二名绛衣沙弥持孔雀翎拂尘围立佛座。
萧翌着玄色亲王朝服,头戴冠冕,他稳步走到佛像前,先是伸出手,接过侍从递来的孔雀尾,动作轻柔而缓慢地为佛像拂尘,每一下都认真而专注。随后,他又拿起一旁的净瓶,轻轻蘸取香汤,小心翼翼地为三尺高的青玉佛陀沐浴。百名童子齐诵《灌佛经》,声震丹墀。
张亦琦站在人群之中,目光紧紧追随着萧翌的身影。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在官方场合如此威严庄重的广陵王萧翌。以往在军营或是扬州,他总是身着简便的常服,亲王只是他的一个称号。而此刻,看着眼前这个被众人簇拥、周身散发着尊贵气息的他,张亦琦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原来这才是身为亲王的他真正的模样。
春日的大明寺,古木参天,梵音袅袅,香客如织。长宁像只欢快的小鸟,紧紧挨着宋婉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双手还不时比划着。她眉飞色舞地讲着,等宋婉瑜嫁进广陵王府,身为广陵王妃,往后得如何主持各种仪式。许临书在一旁,不停点头附和,脸上堆满了笑意。
张亦琦走在后面,百无聊赖地听着,浑身不自在。于是,轻轻碰了碰身旁的杜娇妤,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悄悄脱离队伍,结伴走向寺内更深处。
杜娇妤踏入这片热闹的佛地,眼前熙熙攘攘,僧人们有序地进行浴佛仪式,信众们虔诚跪拜祈福。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切,突然像被定住了,去年与父亲一同前来浴佛祈福的画面涌上心头。那时的欢声笑语还在耳边回响,如今却已阴阳两隔。她的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肩膀微微颤抖,终是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张亦琦察觉到杜娇妤的异样,心中明白她为何如此难过。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那些安慰的话语却像卡在喉咙里。她平日里擅长分析利弊,言辞犀利,对他人的痛苦也能深切体会,可此刻,却不知如何温柔地表达自己的关心。犹豫片刻,才憋出一句:“你别难过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笨拙和关切。
没想到,这句话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杜娇妤破涕为笑,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嘴角上扬,调侃道:“亦琦,那晚你劝我拿出证据时,那股牙尖嘴利的劲儿去哪儿了?”
两人怀着虔诚之心,在大明寺里漫步,每到一尊佛像前,都认真参拜,动作庄重。路过功德箱时,她们都会轻轻放入一些香烛钱,眼神中满是敬畏。张亦琦不经意间看到身旁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往功德箱里投了一吊铜钱后,便“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合十,额头重重地磕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保佑我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赚得万贯家财。”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财富马上就能到手。
张亦琦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商人可真是精明,拿一吊钱就想换回万贯,求佛祖都不忘一本万利。中年男子听到笑声,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张亦琦一眼,眼神里满是不悦。张亦琦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收起笑容,脸上微微泛红,拉着杜娇妤匆匆跑开了。
也许是浴佛节,佛祖感受到了人间的虔诚,于是佛光普照,阳光格外炽热,大明寺里人潮拥挤,张亦琦感觉浑身燥热,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用手帕轻轻扇着风,拉着杜娇妤找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树荫下站定,用力挥动着手帕,试图驱散热气。
“娇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杜娇妤闻声,眼前瞬间一亮,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语气轻快“陆大哥!”那模样,就好像盼了许久。
陆珩表面神色如常,心里却对张亦琦充满了忌惮。他甚至在别院里给杜娇妤单独安排了房间,就怕张亦琦把那些残酷的真相告诉她。在他想出万全之策前,他希望杜娇妤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可让他无奈的是,杜娇妤和张亦琦的关系却越来越好,整天都想黏在一起。
此刻,见张亦琦和杜娇妤有说有笑,陆珩不动声色地侧身,横插到两人中间,那驱赶旁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杜娇妤脸颊微微泛红,嗔怪地瞥了陆珩一眼,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羞涩与甜蜜。陆珩看到她这模样,心里很是得意,愈发想把张亦琦这个闲杂人等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