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宁惟远眼睫微微一颤,神情冷在脸上。
裴祝安习惯用面无表情来掩饰真实想法,其实并不自在,他不擅长撒谎,喉咙干涩,打心眼里希望这个话题能尽快过去。
好在宁惟远也觉得这么拉扯下去有些乏味,有分钟,他没再说话,只是自顾摆弄着手中药盒。
窗外景物在余光中徐徐倒退,半晌,裴祝安忽然又听到旁边人开口。
“佑安。”宁惟远慢慢念出药物的名字,问他:“你知道这名字怎么来的吗?”
裴祝安从不会主动思考这些问题。
alpha是个商人,在他眼中任何事物都可以被量化、权衡,在成本与投入间找到最优解。
因而,比起名字,他其实对这款药物的市场更感兴趣。
横空出世,效果奇好,偏偏价格低廉,几乎处于行业的绝对主导地位,俨然是应对信息素紊乱的代表词。
所谓名称——裴祝安不是很在意,也兴致缺缺。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应和着问了一句。
“怎么来的。”
宁惟远说:“我的专业和这个领域有所接触,按理说资料不少,但这个项目的水却很深,从研发到现在,一丝风声都没有。”
他顿了下,唇角勾起个讥讽的弧度,“后来才知道,难怪,原来是人道实验。”
裴祝安原本不以为意,听见这话,登时怔住了。
所谓人道实验,其实是个粉饰太平的说辞,甚至于比起“人体试验”,它的讽刺意味更强,是对人权与道德的极大蔑视。
“实验体是个年轻人,当年遭遇了火灾,命悬一线,主治医生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他的信息素类型极为特殊,也许能应对信息素紊乱。”
“于是他问年轻人是否愿意参与实验,条件是竭力保他不死。”
裴祝安顿了下,问,“后来活下来了吗?”
宁惟远神情淡淡,“事实总是比想象残酷。”
裴祝安叹口气,眼底带上一丝悲悯。
“这种处境下,恐怕也很难有什么求生欲,人到最后差不多成了个空壳,最后只剩下一桩遗愿。”
宁惟远翻转药盒,向裴祝安展示上面的两个字——
“用他的信息素研制出的药物,他希望拥有命名权。”
“他的名字?”alpha问。
宁惟远像是回想起什么,淡淡一笑。
“他爱人的名字。”
裴祝安从前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一桩隐情,心情复杂,期间夹带着几丝怜悯。
“那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亲自参加的葬礼,谁会起疑心。”
气氛杳寂许久,没人说话,直到裴祝安觉出异样,倏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宁惟远狡黠眨眼,学着他的口吻搪塞,“和专业有交集的领域,花点时间找找,总能有蛛丝马迹。”
裴祝安移开目光,语气平平:“人工腺体技术也是这么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