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关系好像恢复到了从前,鸿图有规律的给兴登堡进食,兴登堡也不再闹脾气,乖乖接受鸿图的投喂,一切都是如常,只是鸿图知道,在兴登堡的内心,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一夜。
两人肉体缠绵在一起,眼神却没有了交流,鸿图看着她如凤仙花猩红的瑞凤眸,什么都无法感知到,里面空洞,深不见底。
‘你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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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7号,塞壬动了一场颇具规模的进攻。
战火纷飞的大海上,波涛在炮火的轰鸣中更加汹涌澎湃。海面上,无数巨大战舰的残骸散落,形成了一幅悲壮的战争画卷。
兴登堡驱使着近百米长的红黑巨兽纵横战场,深入塞壬军阵腹地。
鏖战近一小时,有的战舰残骸半沉于漆黑的海水中,舰身断裂,歪斜地指向天空,有的战舰则完全倾覆,巨大的身躯只露出部分残片,燃烧的铁皮在海浪的拍打下出沉闷的声响。
在这些残骸周围,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碎片——扭曲的铁板、燃烧的燃油、散落的武器弹药……它们随着海浪起伏,诉说着方才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兴登堡的舰装巨兽有一定程度的飞行能力,并且在海上的行驶度一点不慢,加上充足的火力,即使周围满是敌军,依然游刃有余。
只是人力终有尽,兴登堡再强也只有一个人。
她没有听从鸿图的命令固守阵线,反而冲入敌阵大杀四方,现在消耗甚大,情况变得不妙。
远处,海平线上黑烟蔽日,伴随着轰鸣的破浪声,更多的战舰正缓缓压来,逼近兴登堡。
其中还有执行者的身影,远处的天空被战火映得通红,炮弹的硝烟如乌云般笼罩着整片海域,兴登堡知道期待援军已经不现实了,即使她消灭了不少敌方后援兵力,但前线舰队数量庞大,防御阵线的压力虽然在减少但仍然没有更多的余力。
“轰!轰!”
兴登堡操控舰装与执行者战作一团“呵呵,像你这样的杂鱼,来几个都是没用的!”巨兽一个甩尾掀起滔天巨浪,将执行者及其他护卫舰射出的炮弹尽数拦截。
向来沉默的塞壬说话了,执行者语气机械,语调平缓“你的进攻欲望下降了37%,弹药已经不够挥霍了吧?”
“……”兴登堡微微蹙眉,当即射大量炮弹将执行者逼的左突右支,狼狈不堪。
随后嘴角微翘,葱白玉指点向塞壬笑道“又如何?消灭你绰绰有余。”
海面再次激流狂涌,不断炸出十几米高的水柱。
‘看来这一次可能没办法回去了,’看着周围的敌舰越来越多,兴登堡冷媚的妖容相当平静,‘想不到还真被那家伙一语成谶了!’
“如果有一天,你因为抗命身陷囹吾,战场瞬息万变,你难道指望我来救你吗?”
鸿图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犹在耳边环绕。
兴登堡此刻却并不后悔,她嘴角含笑,其实她对战斗已经没那么渴望了,一切终究只是无聊生活中的调剂。
她之所以抗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切都太无聊了。
‘为了解闷而随波逐流没有方向的人生,过的也有些累了呢。’
一想到这点,原本稍微有点意思的战斗和虐杀也变得食之无味。
无聊的战斗,无聊的生活,无聊的一切……
‘战死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死亡是什么感觉?有些好奇。’
‘想不到最后一件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是死亡吗?……有些讽刺了。’
海面骤然炸开千吨银浪,舰装巨兽那截布满棘刺的漆黑巨尾破浪而出。
足有桅杆粗的尾椎裹挟着咸腥浪沫,在雷鸣般的破空声中贯穿了执行者,她的胸膛像熟透的浆果般爆裂,破碎的骨肉与机械在阳光下划出猩红弧线。
此时塞壬的护卫舰同时喷出橘红火舌,无数穿甲弹织成金属风暴,将巨兽布满钢甲的侧腹轰出蜂窝状的创口。
弹片与鳞甲碰撞迸的火花照亮了整个海面,混合着硝烟与血腥的海风弥漫出战场之外。
舰装的甲片开始解体,翻涌的浪涛间隐约可见它内部山脉般起伏的背脊。
兴登堡面色平静,舰装看似受伤惨重,实则这些鳞甲都是外附零件,失去作用后解除安装反而可以提高机动性。
但塞壬射的都是穿甲弹,即使有鳞甲保护,舰装的主体依旧受到了一些损伤。
舰装的结构完整度还有8o%,兴登堡勾起染着血色的唇角,纤指凌空轻抬,对着塞壬们的方向,迎着腥咸海风优雅地打了个响指,悠扬的声音飘向远方“L?snet(歼灭)。”
这道裹挟着油与鲜血气息的敕令尚未消散,前方海域已被舰装的交叉火网切割成燃烧的几何图形。
副炮群奏响的金属风暴中,隐约传来她哼唱的《众神的黄昏》选段——那是铁血战舰最优雅的杀戮韵律。
……
激烈的围剿持续了近半个钟头,即使兴登堡这样的杀星,在如此高强度的作战中也开始难以为继,除了舰装外,她的心智魔方一直满负荷的传导能量,身体逐渐虚弱。
“轰轰轰!!”
三高爆弹精准命中兴登堡的舰装尾部,差点将魅魔甩到海水里。
‘终于到了极限吗?’
兴登堡紧握的拳头无意中将指甲刺进掌心,远处越来越多的塞壬战舰将炮口转向兴登堡,燃烧的海面映出她瞳孔深处转瞬即逝的恐慌,像极了雪夜里被火把包围的应激母兽。
‘这就是濒死的情绪吗?好恐怖!原来……我也是怕死的……’兴登堡有些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