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琴音在空气中微微震颤,随後消散。
夏令希放下吉他,拿起旁边的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修改了几个音符。
新歌的灵感如同涓涓细流,虽未成江河,却已能看见清澈的源头。
他将这次风波带来的纷扰情绪,巧妙地沉淀为创作的一部分,新歌的主题隐约指向了“真实与喧嚣”。
几天後,《逆光飞行》正式版稳定攀升的数据和持续增多的好评,进一步冲淡了那些不和谐音的馀响。
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是,那位曾在LS同台丶颇有名气的独立乐队主唱,转发了《逆光飞行》的链接,并附言:“很有力量的创作和表演,期待下次合作。”
这无疑是一种来自业内的肯定,为夏令希带来了更多有价值的关注。
这天下午,张君生从顾家复诊回来,带回的消息比往常更具体些。
“念安的身体恢复进度不错,气力和精神都好了很多。顾老先生的意思,是想循序渐进地让他多接触些外界,但又不能是太嘈杂的环境。”
他顿了顿,看向正在调试效果器的夏令希。
“我提了一下你正在准备新歌的小样,他们很感兴趣。如果方便,下次我去的时候,可以带一份旋律相对平和的纯音乐片段给念安听听看,算是……一种温和的‘康复测试’。”
夏令希眼睛一亮。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意味着顾念安正在稳步康复。
“当然方便。”
他立刻应下。
“我正好有一段比较安静的吉他旋律,是写新歌时顺手记录的,很适合放松听。我今晚就把它整理出来。”
“好。”
张君生点头。
“不急,你按自己的节奏来。重点是曲子要舒缓,不能让他觉得费神。”
接下来的时间,夏令希暂时搁置了更具实验性的新歌主体部分,专心致志地打磨那段预备给顾念安的纯音乐。
他反复调整着每个音符的时长和力度,加入了极其细微的自然音效(如清晨的鸟鸣丶远处模糊的钟声),力求营造出一种宁静而充满生机的氛围,仿佛在描绘病榻之外那个缓慢苏醒的世界。
他将这段小样命名为《晨霭》。
张君生听过《晨霭》的初版後,给出了肯定的评价:“听起来很舒服,像阳光慢慢爬进房间的感觉。这个程度应该正合适。”
又过了几天,张君生例行去顾家时,便将存有《晨霭》的播放设备带了过去。
复诊结束後,在顾念安精神状态最好的午後,张君生如同闲话家常般提起
“我表弟最近在构思新歌,录了段比较安静的旋律小样,说是想找找感觉。念安先生要是不介意,可以听听看,顺便给他提提意见?”
顾念安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期待,他轻轻点头:“麻烦张医生了。”
音乐在静谧的花房里缓缓流淌。
顾念安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阳光透过玻璃顶棚,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他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在扶手上极轻地敲点着。
一曲终了,他睁开眼,眼中带着一种宁静的愉悦:“很好听……感觉很平静,但又有点……希望的感觉。像早上醒来,知道今天会是好天气。”
他看向张君生,语气真诚。
“请您代我谢谢夏先生,他的音乐总是能让我觉得很舒服。”
这次尝试的成功,让所有人都感到鼓舞。
顾家开始有意地丶在顾念安精力允许时,让他接触更多夏令希的音乐,从早期的《窗外的云知道》到激昂的《逆光飞行》,循序渐进。
音乐成了顾念安康复过程中一项重要的“精神理疗”,而夏令希,也在无形中多了一位最特别丶最专注的听衆和灵感反馈者。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张君生专注于医术和顾念安的康复调理;夏令希则沉浸在音乐的创作世界里,同时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来自“悦音”平台的事务丶筛选着慕旋评估後的小型演出或合作邀请。
不同的是,如今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份来自远方丶无声却坚定的支持与期待。
这天晚上,夏令希收到了顾念安发来的一条较长的信息,显然是斟酌了很久:
[念安:最近听了您很多歌,每一首都很喜欢。]
[尤其是《逆光飞行》,给了我很多勇气。]
[谢谢您创作出这麽好的音乐。]
[希望不会打扰到您创作。]
夏令希抱着抱枕趴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
[希望的希:一点都不打扰!你能喜欢就是我最开心的事~]
[新歌还在努力中,有进展第一时间跟你分享!]
[你好好休息,按时听医生(和我表哥)的话,就是最好的支持!]
回完消息,他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钻进房间,把吉他换成了钢琴。
钢琴和吉他音色不同,适合的曲子也不一样。
他照着飞到眼前的教学屏幕,开始认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