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会儿吧,”祁微轻声说,“我守着。”
时凉摇摇头。虽然很累,但他睡不着。也许是发烧的缘故,他的大脑异常清醒。
他想起大学时的一次生病。那时他们刚在一起不久,时凉得了重感冒,祁微翘了一整天的课,在宿舍里照顾他。那时的祁微还是个青涩的少年,笨手笨脚地煮粥,结果把锅底烧糊了;一遍遍地给他量体温,紧张得像是他得了什麽绝症。
而现在,祁微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了。他做事井井有条,考虑周全,连带来的毯子都是时凉最喜欢的那条。
“公司那边……”时凉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三,祁微应该有个重要的会议。
“我已经请好假了,”祁微打断他,“别担心。”
时凉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心里一阵愧疚。祁微最近为了新项目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周,昨晚肯定又是一夜没睡,现在还要陪他在医院耗着。
“对不起,”时凉轻声说,“耽误你工作了。”
祁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什麽傻话。”
他握住时凉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工作永远没有你重要。”
这句话很轻,却重重地落在时凉心上。
打完点滴已经是早上七点多。天空泛着鱼肚白,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
祁微把车开得很慢,生怕颠簸会让时凉不舒服。等红灯的时候,他时不时转头看看时凉,眼神里满是担忧。
回到家,祁微直接把时凉按回床上。
“今天你必须好好休息,”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我已经跟阿姨说了,让她煮点清淡的粥送过来。”
时凉躺在床上,看着祁微在房间里忙碌。他先是调整了空调的温度,然後又拉上了一半的窗帘,让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柔和。接着,他端来一盆温水,用毛巾轻轻擦拭时凉的额头和脖颈。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其实我没那麽娇气。”时凉忍不住说。
祁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擡眼看他:“我知道。”
他拧干毛巾,继续为他擦拭手臂:“但我就是想照顾你。”
时凉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祁微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
这一刻,时凉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相处了。自从祁微开始创业,他们的生活就被各种会议丶应酬和出差填满,连一起吃顿饭都成了奢侈。
阿姨送来的粥很香,是时凉最喜欢的鸡丝粥。但发烧让他失去了食欲,他只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再喝一点,”祁微耐心地劝他,“不吃东西病怎麽会好?”
他的语气让时凉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哄他吃饭的。
最终,在祁微的坚持下,时凉又勉强喝下了半碗粥。
饭後,祁微拿出医生开的药,仔细核对每一种的用量和服用时间。他把药片分好,看着时凉吞下,然後又递上一杯温水。
“苦吗?”他问,眼神里带着关切。
时凉摇摇头。其实药片很苦,但他不想让祁微担心。
吃完药,时凉又睡了一觉。这次他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祁微不在房间里。时凉正要起身找他,就听见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
“对,那份文件我晚上会看……今天的会议推迟到明天……嗯,有什麽急事随时联系我。”
是祁微在打电话。即使在家照顾他,工作上的事情还是无法完全放下。
时凉轻轻下床,推开房门。祁微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背影在午後的阳光下显得有些疲惫。
听到动静,祁微转过身,很快结束了通话。
“怎麽起来了?”他快步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时凉的额头,“烧退了一些。”
“我没事了,”时凉说,“你去忙吧。”
祁微摇摇头:“今天我只照顾你。”
晚上的时候,时凉的体温又升高了。38。8度,比早上还要高。
祁微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一边给时凉敷冷毛巾,一边给医生打电话咨询。
“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复,”挂掉电话後,祁微轻声解释,“但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时凉点点头。其实他很难受,全身像是被放在火上烤,头痛欲裂。但他不想让祁微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