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半旧的中山装,脚蹬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
他站在店门口,笑呵呵地说:“老周家这铺子开张,我哪能不来?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
这一下可炸了锅。
他这一来,不光是捧场,更是明晃晃地站台!
消息一传开,整条街都轰动了。
周淑芬的百货店一夜之间名声大噪,成了街坊口中“有背景、有靠山、讲规矩”的好去处。
杨青山一个人在店里忙得团团转,记账、摆货、招呼客人,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眼看客流越来越多,他急得满头大汗,连喊“顶不住了”。
周淑芬看在眼里,在门口贴了张招工启事。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
诚招店员两名,要求为人老实,手脚勤快,识字会算。
康良文就站在那张告示前,一动不动。
他穿着一件洗得褪了色的旧布衫,袖口已经磨出了毛球,领口也起了边。
正看得出神,周淑芬推门出来。
康良文一愣,眼睛猛地亮了。
他几步上前,手不自觉地在裤腿上蹭了又蹭。
“周……周老板,我叫康良文。”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稳了些。
“我是老账房康永礼的儿子。”
周淑芬手里的珠子停了一瞬,指尖轻轻搭在最后一颗珠子上。
她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康良文脸上,细细地打量着他。
这双眼睛真像他爹。
她记得老康,当年在周家管账时,是整个城西最有名的“铁算盘”。
他算盘打得又快又准,噼啪作响。
账目干净透明,连一笔零碎铜板的去向都记得明明白白。
那时她年纪尚小,常偷偷趴在账房门口看老康写字。
后来周家遭难,一夜之间门庭冷落,家道中落。
东家连夜关门,家财散尽。
老康没有多言,只默默收拾了简单行李,带着一家老小,踏着寒霜回了老家。
临走前,他连账本都仔仔细细锁进了柜子里,钥匙交到管家手中,一句话没多问。
“你爹……还好吗?”
周淑芬终于放下手中的算盘。
康良文低下头,喉结动了动。
“爹……前年走了。”
“他临走前还念叨,说周家人有情义,月钱比旁家多两成,逢年过节还从不忘了给他捎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