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洞xue里轰然炸开。
梧奕猛地後退一步,撞在身後的黑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话来。
盈堂的身体晃了晃,若不是扶住了旁边的榕树叶,差点摔倒。她看着云岫,正准备说些什麽。
“是。”
云岫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什麽东西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她看着晏嵫,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洞xue里的滴水声像被拉慢的钟摆,每一滴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也砸在云岫紧绷的神经上。
晏嵫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打断了盈堂的话。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云岫面前:
“我们确实带着记忆,回到了过去。”
晏嵫的声音刚落,盈堂扶着榕树叶的手就猛地攥紧。
她显然没料到晏嵫会如此干脆地承认,连半分掩饰都没有。梧奕则他下意识看向晏嵫,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云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後背刚触到粗糙的石面就牵扯得伤口发疼,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的吊坠,那枚用尾羽炼化的护身符还带着淡淡的馀温,像在呼应她此刻翻涌的情绪。
“回到过去……”
她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为什麽能……回到过去?”
晏嵫往前走了两步,墨色的劲装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停下时,正好站在云岫面前三尺远的地方,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压迫,又能让他的目光稳稳锁住她的眼睛。
“是。”
他点头,指尖凝聚起一缕极淡的冷白色神力,那神力在他掌心轻轻晃动,像一团微弱的火苗。
“上一世的最後,你体内的神元与上古神的残魂産生了剧烈共鸣。你化形时吞下的那颗发光珠子,是上古神散落在灵脉里的最後一点神元核心,也是连接你与祂的纽带。”
“那颗神元在你体内沉睡了数年……它被引动时,就是上古神要复苏之时。”
晏嵫的声音压得更低。
“止桓要它,要天下苍生的命,换上古神的复苏。我们没能阻止……一切都太晚了。等我们再睁眼,就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为什麽只有我……没有记忆?”
云岫追问,指尖的颤抖越来越明显。不知是靠近真相的兴奋还是害怕,她想起种种异常。
练剑时突然溃散的仙力丶梦魇里挥之不去的哭声丶能听见人心声的诡异能力,还有每次靠近晏嵫时,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神力波动……这些若都能用“被漩涡冲击丶记忆封印”来解释,似乎真的能串成一条线。
晏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云岫苍白的脸上。
“你是神元的容器,也是漩涡的中心,受到的冲击比我们所有人都重。大抵是你的灵脉里不仅残留着上古神的神元,还裹着漩涡的馀劲,这些力量相互纠缠,封住了你上一世的记忆。至于你能听见心声……”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也许是因为你体内的神元与我们的仙力同源,而仙力又带着我们上一世的执念……那些执念太沉,沉到能透过仙力,被你的神元捕捉到。”
“也有一种可能,”晏嵫看她沉思,便又说:“也许你并没有回到以前。在上一世里,也许你最後并没有死——当然,当时我们已经看不到了。”
云岫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里还残留着晏嵫方才握过的温度,也残留着与他神力交融时的微麻感。
她看到的那些破碎画面:赤红的岩浆丶翻涌的海啸丶还有那道挡在衆生面前的金色身影……难道那些不是幻觉,而是上一世灭世时的碎片记忆?
“上一次……我们没能护住你。”
盈堂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走到云岫身边,指尖的淡绿色灵力轻轻拂过她的伤口。
“等我们发现你与上古神相连时,止桓已经收集了大半散落在外的神力,上古神的残魂也快要凝聚成形。我们想带你逃,想找办法切断你与祂的联系,可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