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方棠还在床上翻腾了一阵儿,一会儿想到被残忍杀害的小猫,一会儿想到许言和她之间的点滴细节,一会儿又想起小时候在阿公阿婆家里偷吃贡品点心吃坏了肚子。
睡前最後的意识是她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周一,一个令人闻风丧胆又恨之入骨的时间节点。
周一加早八,一个令无数学子望之心碎丶神魂俱灭的消息。
前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方棠周一一早起来就跟丢了魂似的,挤牙膏挤了半天发现是洗面奶,穿好的袜子临出门发现不是一双。
漱口杯里冷水伴随着薄荷味的牙膏一起在口腔中舞动,凉意直冲天灵盖,方棠捂着嘴在阳台上来回跺脚。
洗漱好後,她坐在书桌前连声叹气。
她不是不知道事态有多紧急,多耽误一秒钟就是多给凶手销毁罪证的时机,但她真的没想好该如何面对许言,甚至不知道面对他该用什麽样的表情。
是该和颜悦色听他解释,还是给他一耳光,骂一句“变态”?
都是问题。
许言知道她知道了,她也知道许言知道她知道了。
两人的关系和这句绕口令似的话一样,看着就让人皱眉。
华市今天的天又成了灰蒙蒙的,像一张陈旧的棉被盖在身上,让人觉得难以喘息的压抑。
出门前,方棠瞧了一眼天气预报,看到午後有雪时又将围巾取出来系上,衣柜里浅绿色丝绒的盒子静静躺着,方棠凝视几秒,弯腰将它取出来装到书包最底下。
整个过程中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一条新消息。
因为她昨天晚上把许言设置成免打扰了。
为自己机智点赞的同时,方棠戴上了出门前最後一件装备——框架眼镜。
因为昨天哭过,即使有苏月月的眼膜加持依然避免不了眼眶红肿,她揉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悄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16号楼住的都是大一新生,上早八的人数不少,为了避免寒风倒灌,大门只开了最角落的一扇,还挂上沉重的帘子,来往行人在门口排起了队。
方棠缀在队伍末尾,慢吞吞往前挪。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队伍更慢了。
“我的妈呀,我眼花了吗?”
“艹艹艹艹真的是他!”
“他来这儿干什麽?等女朋友?”
“可能性不大,说不准是等宿管阿姨呢。”
方棠不知道她们在激动什麽,宿醉後的虚弱与萎靡让她没精神搭理。
终于轮到她出门,方棠紧了紧围巾,将头发束到耳後,伸手推开帘子,用了些力气才从里面钻出去。
手还在空中,尚未来得及收回温暖的口袋里。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彻骨的寒意捏住她的手腕。
方棠下意识要甩开桎梏,没想到那只手丝毫不退让,顺势圈住她的腕骨,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掌心传来的凉意冻得方棠後撤一步,缩了下脖子。
她擡起眼,视线落入那双慌乱无措的琥珀色眸子。
目光相撞,而後被其牢牢攫取,方棠的嘴唇以微弱的幅度动了动:“你松开我。”
听她如此说,许言手上的力道进一步加重,颤声问她:“宝宝,你怎麽不回我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