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还有机会挽回。
顿了顿,陆憬又饶有兴致什补充一句:“不要替父从军的。”
尽管暂时摸不着头脑,但孙敬一一恭声应下。
陆憬便命人即刻去取来,又道:“睡会儿罢,晚些不必去御书房了。”
军权易主,虽仍与昭王一同立于堂中央,但陆忱无形之中感到自己被排挤在外。
沙盘上遍插旗帜,军情刻不容缓。
除相州一线外,河北全境陷落。听闻昭王东征,徐朗率主力回师来援。进军途中,陆憬派秦钰领兵两万驰援相州,与谢谦里应外合击退河北叛军,解相州之围。
两日的光景,陆憬重新完成魏州城内军力部署。徐朗列阵在北,数度领兵挑战。
魏州城中一改守成的萎靡士气,派出五千先锋大军还击。
“昭王殿下!”一位青年将领出列,“末将不才,愿为前锋迎击叛军!”
“末将亦请命,定不负殿下所托!”
“叛军犯上作乱,屠戮百姓,践踏王土。末将追随殿下东征,恳请殿下授命!”
堂上将领纷纷请缨,尤其年轻的将官更是唯恐落于人后。陆忱坐于右首,望堂中一个个争立头功、建言献策的诸将,眸中几欲喷火。分明是同样熟悉的面孔,怎么在他帐中时,一个个都缄默不言,令他们出兵时皆是求稳为先?
满堂的士气昂扬与陆忱无关。从前在京都时,同为帝王嫡子,皇室亲王,他自认不输昭王陆憬;然同在军中,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对方对自己的凌辱与威胁。
陆憬点二人为前锋,各领兵三千出城迎击徐朗。
往后三日,双方数度交战,晋军四战三捷。
徐朗出兵不利,弃守魏成县,退入毛州,晋军乘胜追击。
战事推进,又是一日议事散,甄源随昭王殿下整理军务,忍不住道:“方才淮王脸色难看得很。”
甄源为人惯来厚道,对着淮王陆忱却是忍不住不言辞刻薄。
纵然徐朗骁勇善战,但淮王手中有十万精锐,朝廷全力支持,还有幽州总管引兵支援,他怎么能将河北战事打成这副模样。若非怀澄持殿下佩剑,拒了淮王命他领相州兵来援的军令,只怕相州城都未必保得住。
陛下此时仍命淮王在军中,亦是想让其乘昭王殿下的东风,好歹立下几桩战功。但淮王殿下留守魏州,从不曾主动请缨,丝毫不甘愿听命于殿下。
“随他便是。”陆憬不在意,只命心腹将领驻守魏州,照看陆忱动向。若陆忱有什么闪失,他还难以向父皇和母后交代。
四月二十二,昭王率东征大军再收复毛州,将军队向北推进至阳乡一线。
捷报传回京师,解明德帝燃眉之急,稳了朝中文武百官之心。
御书房外,里间的声响时有传来。听不真切,但显而易见是在争吵。
这个时候孙敬不敢入内通传,凡是有眼色些的人都不会想入内。
谢谦与孙大总管隔出几步站着,各自望天、望地,时而尴尬地对视一眼。
听这架势,一时半会儿大约是吵不清楚了。
谢谦识时务道:“大总管,劳烦替我回禀陛下一声,就说我、我改日再来。”
他只是来回禀秋猎的防务,晚一日无妨。
谢谦能潇洒离开,孙敬只能继续独自守着,羡慕地目送武安侯离去。
谢谦下了玉阶,他不知道陛下与顾大人间究竟在争执些什么。为臣为友,他们都不宜插嘴。
但谢谦很清楚,陛下的决定向来少有人能转圜。
就像当初他们围困洛阳时,夏王赵建安十万大军压境,军中将领多有退兵之意,以免被郑、夏两军合围。
在那样的情势下,陛下都能力排众议,不顾将官们众口一词的劝阻,最终下令以三千五百玄甲铁骑奔赴汜水关,开战赵建安。
这一战谢谦与玄甲军上下永远不会忘记,足够让他们名垂青史。
他叹口气,虽为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好友,私交甚笃,但他们三人始终都牢记着君臣的本分与界限。
也就只有顾大人,这个时候还敢与陛下较劲。
谢谦只能安慰自己,夫妻间吵架是常事,不能以常理论之。
再说了,不吵架兴许还不像夫妻。
唉。
第99章出逃
御书房中霎时静了下来。
话题至此,再谈下去唯余争执。
方才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顾宁熙袖下掌心蜷起,此刻脑中仍是半懵的。
“我……”
她动了动唇,想要挽回几句,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了对方。
御书房中无形的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正因为从小一起长大,顾宁熙无比熟悉对方的性情。
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对她多有纵容,但哪里能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