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踏出这个大院的门,她就解脱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仿佛沉到了谷底,死气沉沉,再也激荡不起涟漪。
连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拽住,瞬间,她的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那双手非常用力,像是垂死之人抓住浮木般,狠狠抓紧她纤细的手腕,力气大到仿佛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
修长的手指因用力过猛而泛白,露出清晰的骨节。
一道又一道,在她的手腕上烙下斑斑红痕。
身后响起一道沙哑无比的嗓音:“别走……”
那声音不仅颤抖得吓人,带着浓浓的粗气,低沉粗涩,仿佛夏蝉挣破喉咙挤出来似的,竭尽力气。
她的手被勒得生疼。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牢牢圈住她的手腕,骨头也被掐得隐隐作痛。
被缠上的那一刻,林软星不知怎么的,刚刚还无比平静的心,瞬间波涛汹涌起来。
浪涛一声声拍打在海岸,将她宁静的心潭重新搅得凌乱不堪。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皱起眉头,转了转手腕,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裴响像是铆足了劲,宛如铁链般,死死桎梏着她的手腕,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不要走。”
近乎哀求的,卑微的,还带着轻微的哽咽。
不仅颤抖着,甚至连嗓音也已经完全变调,完全不像个人能发出的声音,破烂,零碎,沙哑,粗糙,难听。
裴响的双眼通红,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如同那时在小巷里般,睚眦尽裂,歇斯底里。
他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浓的情绪,他的眼中的黑色无端浮现出杂乱的颜色,不停地流动变化,神情更是变幻莫测,仿佛陷入疯狂边缘。
林软星缓缓回头。
情绪在这一秒再度荡至顶点。
她不懂,为什么直到此时他还能厚着脸皮求她别走。
可之前,她主动来找他的时候,他怎么对她视而不见,爱答不理呢。
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把她和不响丢下呢。
她一边愤怒地咬着唇,一边竭力不让眼里的水花泛滥。
她的唇都被咬得发白,好像再稍微用力,就真会滴出血来。
“你不是有赵玉兰了吗,干嘛还要缠着我?”
她说这话时,声调也变了,不易察觉的带着丝丝委屈的意味,又带着满满的愤怒。
“你去找赵玉兰啊,去她家啊。”
她奋力一甩,像是歇斯底里般恼怒地往下拉,将他的手甩开了。
手腕上留着清晰的红痕,她却顾不上这些,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身后的裴响却再度抓住她的手,猛然往后一拽,她手中的雨伞也被迫甩在一旁,倒在地上。
她在惯性下向后跌去,背忽然靠上了一堵墙。
宽实,坚硬。
那胸膛炙热又滚烫,像火炉般,炙烤着她的肌肤,每一寸都像野火燎原般令人颤抖。
他的心跳也分外的清晰,扑通扑通,很快,却掷地有声。
每一次跳动都激起她心中的涟漪。
裴响的头抵在她肩膀上,他的头颅很沉很沉,压得她几乎要弯下腰去。他的手臂紧紧勒住她的肩膀,青筋暴起,可他的声音却几乎是要哭出来般,夹杂着破碎的呜咽声:“不许走。”
“你放开!”她竭力保持平静,但声音却出卖了她。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她心跳很快。
呼吸更快。
眼睛更加湿润。
也不知是雨水太大,打湿了她的眼眶,她不停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放开我……”两只脚乱蹬,踢在他的腿上。
可裴响的力气实在太大,他的手像沉甸甸的镣铐,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躯般,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她无法呼吸。整个人闷在没有氧气的空气里,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张着嘴,望着天乞求雨水的滋润。
裴响只一声又一声地重复着:“不许走。”
他发出零碎的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