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吧,这辈子过成这样,也算是足够了。
芙君回到昌仪宫的那间偏僻宫苑后,默默地收拾了自己早上吃过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放在盆中端出了屋外,预备着打些井水来洗刷碗筷。
虽然从前那些照顾她们的最亲近的贴身婢子也被一块送过来关着了,但是凡事还是免不了她们自己亲力亲为。
芙君靠着缝补衣物的本事,好不容易才托看管的宫人们给她们送来了一包菜籽,而后她自己在宫苑后墙的偏僻角落里种了些菜,勉强也是多了个可以饱腹的路子。
但是等到她端午这日回来时,却发现不知哪来的野黄皮儿在她种出来的白菜上打了架,糟蹋了好几株幼嫩的菜苗。
芙君心痛不已,有苦难言。
转头一看时,魏俪姬随意披散了头发,胡乱套了件发灰的粗布衣裳,正坐在日光下扒着黄皮子的毛,一根一根,一丝不苟。
血水流了满地。
而郭妙菱沉默地坐在另一边,给另一只剥了皮的黄皮子放血、处理内脏。
很显然,在芙君菜地上打架过的两只黄皮子被郭妙菱和魏俪姬抓到了。
并且她们还要拿这两只黄皮子当晚饭时。
芙君还未见过这般的血腥场面,当下有些反胃,不适地掩了掩自己的鼻子。
魏俪姬呸呸两声吐掉了嘴里飞进来的两根毛,
“今晚上总算能尝些肉味了。芙君啊,把你的菜拔一颗来一块就着肉炖了吧,我分只腿给你。”
乔芙君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饿到这个地步,连黄皮子的肉都要吃。
见乔芙君拒绝,魏俪姬也不以为意,继续拔起了她手里的毛。
倒是郭妙菱开了口,
“……你今日见到赵皇后了?”
所谓别宫软禁,其实她们如今住的这个地方和冷宫也没有半点的区别。
若说真的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还不如冷宫。
冷宫里的妃子还可以幻想着有朝一日皇帝喝多了、来兴致了,忽然路过哪里,说不定就能走到冷宫的宫门口,然后念及旧情,把她们给放出来呢。
但是在这昌仪别宫里,连这点希望都看不见。
所以在这里关押了数月,她们三人的面上都再难找到一星半点的昔日后妃的样子。
面容粗糙,发丝枯黄,肌肤老去。
一下子之间都像是憔悴了十来岁似的。
这种差距感,在去年的今日还是高高在上郭皇后的郭妙菱身上表现得最为突出。
她如今的样子,让人在她身上看不出丁点从前皇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