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梁立烜自己也发觉了,似乎只有在他疯狂地吞食着这些汤药的时候,他的身体才能稍稍地好过一点。
只有靠着这些,才能让他感到一点慰藉。
别的,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想去深思。
只要他自己不去细究,他的心就不会痛。
就还能继续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和安宁。
这些是梁立烜那个时候的想法。
但是不久之后到来的一封书信,则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龙徽十二年的九月底,岭南高凉郡的郡守被调任到了国都洛阳来。
一般来说,岭南之郡都偏僻荒凉,又兼路途遥远,瘴气横生,基本上都是那些被流放贬谪的官员才会到那边去的。
但是这位沈郡公却并非是贬谪之人。
他也是当年辅佐和陪伴皇帝登基打天下的心腹。
当年,皇帝一统九州、建立大魏之后,因为担忧岭南诸郡那些汉民之外的百姓不愿臣服,所以特意选派了自己的心腹,这位沈郡公前去经营岭南各地。
这一去就是十几年,一直熬到沈郡公的头发也都花白了,成了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了,才让他回到洛阳。
沈郡公是为大邺的江山出了一份大力气的功臣,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所以,他的回来也算是一件大事。
沈郡公回到洛阳之后,赵皇后带着皇太女在朝会的大殿上亲自接见他。
不过皇帝仍然没有出面,理由还是那个养病、不能见外人的理由。
不过,虽然皇帝不出席朝会,但是其实每日赵皇后还是会允许不少的大臣们去大中殿的寝殿外拜见皇帝,向他们证明皇帝一切都安好。
因为沈郡公年纪大了,赵皇后和皇太女在朝会上待他十分客气温和,甚至免了他的跪礼,给他赐了一把椅子坐下。
但是那沈公只是深深地看着赵皇后,并没有当即落座。
赵观柔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又微笑着问了一句:“公勿多礼,还请快些坐下吧。”
“皇后陛下——臣姑且还唤您一声皇后陛下。
今日,老臣却有一事想要过问皇后陛下,陛下分明正当盛年,缘何这几年来身子越发地不济了,大病小病接连不断,难道现在都已经无法朝会见人了吗?”
一时之间,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沈公拄着拐杖站在堂下,忽然竖起了花白的眉毛,就这样对赵皇后发难责问了起来。
赵观柔对上他包含着怒火的苍老浑浊的眼睛,心头一跳。
但她强压下心中的异样,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伤来:
“陛下年轻时候征战太多,身上积攒了许多的大小伤痕,年轻那会子看不出什么来,如今上了四十岁,就都上来了。本宫这些年,也是为此操碎了心。”
“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