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怒斥了一声,听到赵皇后的辩驳,苍老的面上怒意更重。
其实他这样的举动已经算是对赵皇后的极大不敬了。
殿内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接下来赵皇后会如何表态。
“沈公这是何意?”
赵皇后还未说话,反而是皇太女接了这个话头。
正值豆蔻年华的皇太女身上并没有多少同龄女孩儿们的娇艳和柔嫩,花样的年华,在她身上只能看到天家的威严和庄重。
她的神色带着不合于这个年纪肃穆安定,连嗓音都早已脱了稚气。
碧蓝色的瞳孔,又给她平添了许多的静谧幽深之气,似是叫人捉摸不透她、拿捏不准她的心思。
“莫非,沈公是觉得吾君父的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皇太女看着沈郡公的眼神里一丝波澜和玩味的笑意都没有,将这话说得格外的直白。
还不等沈郡公回答,她自己便又接着道,
“吾母亲陛下侍奉君父尽心尽力、朝野皆知。沈公若是牵挂君父陛下的病,大可亲自前往大中殿去一看。这些年来见过吾君父的臣下们也不在少数,吾母亲陛下亦从未阻拦任何人去探望陛下。沈公自己去见了,自当明白。”
皇太女将沈郡公的话堵了回去。
她这话说得也十分的硬气。
是啊,自从皇帝开始时断时续地生病、一直到今日以来,赵皇后都从来没有在皇帝的病情上做过什么文章,更没有什么揽着别人不准别人看的意思。
那么多人都去皇帝跟前看望过,他们都没觉得赵皇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今日这千里迢迢从岭南赶来的沈郡公,缘何有敢如此大胆地在朝会上就对赵皇后发难呢?
听到女儿维护自己的话,赵观柔的面容上这才难得浮现了一丝真心的笑意。
这世上现在最让她在意的人,也就是她的女儿了。
丈夫是靠不住的,只有靠着自己亲自生养的孩子,才有将来。
她淡淡颔首,也对着那沈公说道:“沈公不远千里回到洛阳,想来今日没有见到陛下也是不愿意放心的。既如此,现在就带沈公去大中殿,叫沈公和陛下说一会儿话。见过了陛下,沈公应当就知道本宫平日是如何侍奉陛下的了——”
“——陛下被毒妇妖后所蒙蔽残害,臣纵使见了,又有何用?!陛下只会满心维护这个毒妇而已!”
年逾古稀的沈郡公忽然重重捣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拐杖,声嘶力竭地吼出了这句话。
赵观柔的面色一僵。
不过她很快又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没有在面上流露出半分的不妥。
殿内众人的心也彻底塌了下去——是为这位沈郡公塌了心。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话说出口之后,沈郡公要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