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柔连忙摇了摇头:“妾——”
“这个字不好听,我不喜欢听,以后莫再说了。”
这个“妾”字本是所有女子都通用的一种谦称,哪怕是未出嫁的女子,也是可以用的。
如今他已是主宰天下的帝王,观柔不好再对着他称“我”,但是她又不是他的朝臣和宫娥奴婢,所以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妾字是最合适的。
也是杨拂樱教她的规矩。
未曾想刚刚开口,就叫他驳了回去。
观柔嗫嚅了下唇瓣,顿时不知道下一句话怎么说了。
多年不见,她现在有些……不适应他,也有些怕他。
她知道他是帝王,手握着天下人的生死,也能察觉到他身上已经尽力收敛起来的肃杀冷血之气,爹爹说过,那是武将们在尸山血海里厮杀过才会染上的气息。
这样的大哥哥,让她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的陌生。
她还只是个少女,可他却是坐拥四海的君王,论起年纪,他比她大了五岁;论起心性,他更是不知比她成熟了多少。
他的手腕和城府,都是观柔不敢去细想的。
加之母亲杨夫人日日在她面前耳提面命,叫她“懂规矩”“识大体”,跟她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少年来对待。
所以好不容易久别重逢,观柔竟反而有些拘谨。
——哪怕他给了她极致的尊荣和宠爱,可是她还是拘谨和放不开。
梁立烜眸中闪过一抹郁色和暴戾。
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为什么她对着自己还是有戒心?
为什么她对着自己还是这样小心翼翼?
为什么她并没有那样欢快地一把扑进他怀中,和他相拥?
这些年他思念她入骨!
在外面南征北战的日日夜夜,他没有一日是不想念她的!
他这样期盼着重新见到她,以为她心中多少对他也该有几分想念才是。
缘何今朝见到了他,却是这样拘谨惶恐?
——定是他待她还不够好。
不是她的错,是他,都怪他,怪他对她还不够好而已。
他略定心神,极快地掩饰去了眸底的那份不快,对着她仍是百般宠溺温柔。
“外头起风了,咱们进驿站里说话吧。”
他给了她一个调整心绪的缓冲时间,虚揽着她的身子,带她进入宋州驿站里休息片刻。
观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父母方才一直侧首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