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贺老夫人告退,一面往宫门口走,一面抹眼泪。
哭的不止她一个,慈安宫里的太后醒来愣神许久,入夜后开始哭她横死的胞弟,一再命人唤皇后过去,她要当面质问,贺兰悠派谁下的这般毒手。
太后或许不如萧灼那般了解京城格局,却和他一样笃定一点:有当街杀朝廷大员的胆子的人,除了贺兰悠,再不需做第二人想。
太后不单单是为胞弟身死悲痛,还有着从沾沾自喜到如被雷劈的巨大落差,足够其恼羞成怒到几欲发狂。
萧灼及时赶去侍疾、安抚,不准任何人惊动皇后。
他真是为太后着想,以贺兰悠那个油盐不进的德行,要是来到慈安宫,活活把太后气死也未可知。
这对身份最尊贵的婆媳,此番不过是结仇到了明处。
太后没一时半刻喜欢过贺兰悠,贺兰悠也是看太后哪儿哪儿都无顺眼之处,早在萧灼入主东宫之前,贺家与谢家便已屡出争端,相互厌憎。
太后的心思很容易猜:贺兰悠是她的眼中钉,她想在后宫安享荣华,前提就得是除掉贺兰悠,换一个对她唯命是从的皇后,要不然,就算贺兰悠红颜早逝,留下的儿女、人脉,也足够让她终生不得安宁。
至于贺兰悠,任何事情上都要人费尽思量,只有针对太后这一桩,简单得很:她恨不得杀了太后,以报当日生产九死一生之仇。
原本,谢国公的事,贺兰悠不需做得这样大家都心知肚明,原因只在帝心。
帝王忌惮功高震主的贺家,对贺家出事喜闻乐见,甚而推波助澜。
她既已看清,自是明白:在宫中飞扬跋扈兴许还有多年好光景可期,若是沉心静气忍辱负重,兴许要不了多久就得被太后磋磨死。
萧灼只是遗憾,兰悠只看清了他忌惮贺家,却不愿意再相信,他对她的情意。其实不论她如何为人处世,他都会保她与儿女无虞。
辰正,贺兰悠如常准时出现在正殿,略显慵懒地落座。
七名嫔妃齐齐起身,向皇后请安。
贺兰悠轻一拂袖,“免礼,坐。”
卢久安上前,“禀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尚未前来。”
贺兰悠漫不经心的,“今年第几次了?”
“第四次,不曾差遣宫人前来告假。”
“按规矩来,份例减半三个月,撤一个月绿头牌。”贺兰悠说。
“是。”
林丽妃笑得现出两个甜美的小酒窝,“皇后娘娘之下位分最高的嫔妃,便是这样做表率的?”
方美人淡然接话:“也难怪,德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谢家又逢丧事,处事难免不拘小节。”
别人只是笑笑,不搭腔。谢国公是德妃的亲爹,今日换了谁,怕也做不到照常请安,只是,别人会遣人来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