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栀一顿,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愠怒。
不见!凭什么他想见就见?
“不必理会他。”她挥挥手让小伙计赶紧回家,省得路上积水淌湿鞋袜,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亲手一块块落下门板。
木门合上的声响隔绝了大部分雨声,也将那个身影关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月栀坐回椅子里,拿了点后厨没卖完的点心过来,给自己沏了一壶花茶,捧起热乎乎的茶杯,让自己静下心来。
铺子里只剩她一个人,耳边是雨水从后堂的屋檐上落下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茶喝完了,点心吃完了,对好账本后,雨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急,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看来今日的雨是不会停了。
她悄悄挪到窗边,透过一条极细的缝隙向外望去。
——他还在!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髻,几缕发丝黏在额角脸颊,昂贵的锦袍被飞溅的雨水湿透,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紧贴着身躯,勾勒出略显消瘦却依旧挺拔的轮廓,狼狈又孤寂。
像是承不住这冰冷的雨势和漫长的等待,他脸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可是皇帝!万金之躯,本该待在金銮殿上享富贵,却跑来这大雨里赖着不走,若染上风寒伤了身子……月栀不敢想下去,又急又气。
他怎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用这种方式来逼她!
月栀不想向他屈服,可身子却有自己的主意,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取下门板,打开店门,冲进了滂沱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她却顾不得许多,几步冲到裴珩面前,一把抓住他冰冷彻骨的手腕,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颤抖。
“你疯了吗!都让你走了,你不听,非要站在这里淋雨?还不快进来!”
裴珩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来,怔怔地被她拉着踉跄了几步,撑在手上的油纸伞从掌心脱落,被风吹着在青石路上打了个转,和雨水一起滚到了墙角边。
他的手腕冰冷,被她温热的手指抓住,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顾不得风雨和越吹越远的伞,低下眼眸时,睫毛上挂满了细小的水珠,模糊了他在盯着她背影时,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只余下一片潮湿、脆弱的茫然。
月栀几近粗鲁地将人拽进了铺子,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时至正午,却像黄昏一般昏暗。
两人浑身湿透,水滴在脚下的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
月栀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不知是跑的还是气的,转头看他,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不断滑落,像是……眼泪。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猛地一刺,随即又被更大的怒气掩盖。
裴珩低着头,比两年前长高了一截,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她愤怒的眼睛,虚弱的轻咳几声,嗓音沙哑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