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华年眉头微蹙,手攥着衣角。
外边的人依旧不由不饶,争吵声愈发大了,街边围过的人渐渐多起来,沈华年的喜轿没法继续往前走,只得停在门前。
“你们娶阴娘子,何必来脏了活人的道,今天付家大奶奶过门,要是误了时辰,你们拿什么赔?”
沈华年的喜娘气冲冲地朝着对面吼。
对面的人也不依不饶,指着喜娘鼻子骂:“嘿,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红喜让白喜的,您家大奶奶好大的架子,也不怕折寿!”
沈华年轻轻拨开帘子,却见了能将人瘆出一身冷汗来的场面。
另一抬轿子就停在自己眼面前,距离近到她能瞧出上边的花样。
照理来说这轿子应与旁的没什么不同,可怪就怪在那轿子没窗户,且也无人下来的地方,全部钉死了。
且轿子顶上,周围,甚至方才过路的地方也撒了白花花的纸钱。
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见过这类似的场面,记忆不断倒带,直至浮现出当日的场景。
也是阴婚,不过架势相较于今日要弱得多,排场也无这般盛大,却给沈华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当年地主家的儿子病重,便找个了还活着的穷人家姑娘给人冲喜,望着人能活过来,谁知人还未嫁过去,那地主儿子便撑不住,先死了。
娘家收了米面粮油作聘,这事也无权过问,不知道女儿结局怎样。
后来还是从别人口中知晓自己女儿被配了阴婚,嫁了个死人,当晚便被封在棺材里活活闷死了。
“大奶奶,这东西晦气,咱看不得,看不得,要招煞的。”
喜娘一见帘子被拨开,着急忙慌地过来将帘子放下,一边放还一边念叨着什么。
沈华年的思绪抽回来,面前浮现喜娘的脸,于是乖顺地点点头,重新坐好,等着过去。
两队人马就这样僵在这儿,逝者为大,纵使付书同带了家伙,也不会在这青天白日下当众动火。
他翻身下马,询问沈华年的意见。
沈华年听见他的声音,因紧张而狂跳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
"逝者为大,我们让阴喜,等他们先走。”
话一出口,付书同便做主让对面先走。
说来也怪,这条长街上的两顶喜轿是相背而行,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那阴娘子走的地方,正像是付筝住的地方。
付筝在外有座宅子,平日除了年节几乎不回祖宅住,上次沈华年能见着她,还是付愈念着兄妹情分请回来的,结果竟出了那档子事。
自那之后,两人便断了联系,老死不相往来。
沈华年这边扬的是正红色喜幡,点的是一挂挂鞭炮,唢呐在前,锣鼓在后,端的是喜气洋洋。
然另一边虽也是唢呐齐天,却没了锣鼓助兴的喜庆,鞭炮换成了白纸钱,在红色喜轿上显得格格外扎眼。
两队人马就这样相背而过。
次日清早,沈华年梳洗好,正准备与他一同去付愈那儿问个早安,便听见门廊外有洒扫的家仆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