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蝉紧握着陆湛交给她的匕首,指尖微微发凉。
她一手扶着湿滑的树干,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目光不时扫向山下,试图透过朦胧的雾气看清远处的动静。
尽管她已经放慢了速度,但山间的雾气厚重,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滑,稍不留神就会被横生的枝桠剐蹭到。
才走了没多远,她的裙摆就已经被拦腰的荆棘划破,手背上也多了几道细小的血痕,狼狈不堪。
只是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援兵,救陆湛下山。
不知走了多久,林间隐约传来人声,宋蝉眼底掠过一丝喜色。她赶忙加快脚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脚下突然陷进去的泥坑却让她一步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脚踝猛地扭伤,尖锐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时爬不起来。
只是林间的人声似乎又听不清了,宋蝉咬了咬牙,深深抠嵌着身下泥泞的地面,试图借力撑起身体。
似是感应般,脑海中又浮现出陆湛那伤到惨不忍睹的左臂。
不,她不能停下。
宋蝉强忍着疼痛,用另一只完好的腿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爬起来。
她浑身颤抖着,指甲里嵌满了泥土,脚踝处钻心的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可她顾不上这些,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她好不容易爬起来时,一阵山风掠过,吹散了眼前的薄雾。
眼前视野骤然清晰,山脚下的情形映入眼帘。
一队穿戴齐整的士兵中间,陆沣正站其中,白衣胜雪,衣角随风轻扬,神情淡然自若。
宋蝉心中的喜悦荡然消散,向前呼救的脚步戛然而止。
若真像陆湛所说,要杀他的人是陆沣,那她此刻带着陆沣去山上找陆湛,岂不是将陆湛推向绝境?
可陆湛的伤势显然已经不能再拖了,若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宋蝉无意识地攥紧了掌中匕首,外壳上镶嵌的宝石刺得她细软的掌心微痛。
陆沣……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
那个总是带着唇角含笑、哪怕是对府里仆从都温和有礼的陆沣,真的会对自己的亲兄弟痛下杀手吗?
她无法相信,却又不敢不信。
山风再次拂过宋蝉的脸颊,吹乱了她鬓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望见曙光的喜悦。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决定另寻他法。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也不能冒险将陆湛的性命交到陆沣手中。
宋蝉躲在树后,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那群人的动向。直到他们渐渐远去,她才从树后探出身来,一点点挪动着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