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猛地起身,怒目圆睁,吼道“就算我不帮,你也会做下去,对吗?”
“对。”
“好,你别走,我与你详细说说。”
叶蝉以为终是自己胜了,瞬间眉目多了些喜悦,理了理鬓角走了回来。
钟隅叹了口气,“闻缜知道多少?”
叶蝉道:“我只看中了他的才干,并未透露过多,许多事情还得他自己去揣摩。”
“倘若你不说,他能安稳的做官,了此一生吗?”
“什么意思?”
钟隅垂首,抖了抖衣袖,抖出束腰的一条雪白衣带,遗憾道:“闻缜啊,他不一样。我在他家为奴的时候,他救过我许多次,我是一定要让他风风光光做官的。你看我,不惑之年,竟还能走到这个位置上,他还有一片大好的青春,他会比我更有前途。”
他朝前走了几步,捏着叶蝉的肩膀,“蝉,你是我的爱人,你把我从无名之辈变成一方君侯。”
叶蝉淡淡道:“我不过是个推手,也是你自己上进。”
“是啊,现在你却想把我拉下来,把闻缜也拉下来。”
“我何曾!成大事岂能拘泥于大堰这方寸虚名?”叶蝉有些恼火,觉得他捏自己的手劲有些大了,肩头像是要被他攥碎在手心。
钟隅道:“世家关系都是这样。我在,闻缜就会有个好前途,小昇日后入仕也有个好前途,还有闻缜的孩子,他那三个孩子,哪个都不会被亏待,还有我们的阿云,世世代代,我们永远在上位……这不好吗?”
叶蝉只是垂眼,并未多言。
叶家倒了之后,叶琳的名字变成了钟云,对于这岳父岳母家,可谓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叶蝉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从不言明。
“所以,蝉,你还是要毁了这一切吗?”
他话里带着丝丝凉意,叶蝉察觉不对,猛地抬眼,却在钟隅的目光里看到了无尽的憎恨。
下一秒,她脖子就被衣带缚住。
叶蝉拼命挣扎起来,窒息的感觉让她表情开始失控,失去了一贯的冷艳端肃。她开始面色发紫,眼球充血,发出如走兽那样的呜咽。
钟隅愣了一下,原来人濒死的时候都不再像人,是任何一个动物。总归,算是回归自然了。
他手劲越发大,轻声道:“嘘,嘘,别怕,会结束的,会结束的……”
眼泪一点点从眼角滑出,钟隅仿佛看到自己苟且的前半生。一半是猪狗般屈辱,一半是君临天下的风光,他早已明白自己能失去的是什么,不能失去的是什么。
能失去叶蝉,就不能失去他的兄弟,因为叶蝉既是他耻辱的过去,也是他卑微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