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霄……”
“别急,别急,马上到了,你还记得吗,那个铺子咱们一起去过,就是宋袖养了兔子的那一间。”
闻霄说着,眼泪毫无征兆地坠落下来,一边跑一边往前。
她看到闻霁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自己的肩头,鲜血一点点顺着他清瘦的指尖滴落下来。
闻霄绝望地抽泣了声,她实在是不知道闻霁是在何处受得伤,兴许是方才的混战,兴许是在轮椅上,她实在是分不清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然能背起闻霁跑那么远。
层层的屋檐遮掩住大块太阳,像极了寒山上的日落奇景。
举步残阳,赤红如血。
闻霁呜噜噜地,说话都没以前那么清晰,闻霄还是听明白了他的话。
“放下我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马上到了啊,就在眼前啊!你为什么要放弃啊!”
“放下吧……”
宋家破败的铺子就在眼前,却横着几个玉津士兵。
闻霄有一种人之将死的绝望,并没有再抓狂发疯,把脸上的水渍一把抹干净,轻轻放下了闻霁。
她拔出了长刀,手腕还有些脱力。
她拼杀过去的时候,动作十分果决狠戾,其中一人还未曾抽出武器,就被砍死了。
一番拼杀下,闻霄实在是弱,只能挡在闻霁面前胡乱挥舞着刀,任凭自己的血淋在闻霁的脸上。
玉津士兵一个个倒下,静谧的巷子重归了安宁。
闻霄有些站不稳,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口,她只能拿刀支撑着身体,跪在闻霁身前。
她想张嘴说些什么,一大口血呕了出来,染红了闻霁的衣摆。她突然感到惶恐,兄长是个纯粹的读书人,做的是教书育人的活计,是最干净的人。
她怎么能将如此干净的人弄脏了。
闻霄慌乱地想要挣扎开,闻霁却一把握着她的手:“小霄,休息一下吧!”
此时此刻,闻霄已经看不清楚闻霁的神情,分辨不出他是哭还是笑。
记忆里,闻霁笑也是拧眉,伤心也是拧眉。
闻霄哆嗦着,额头贴着闻霁的手,儿时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席卷脑海,兄妹三人的追逐打闹,一同去上学,一同围炉饮茶……
她甚至看到闻霁第一次去书院当先生,领到的第一份俸禄的场景。
那日天端有块美丽的云,闻霁张开白净的手,铜珠一颗颗滚到闻霄掌心。
闻霄瞪大了眼,“兄长,这些都给我了吗?”
“是呀,你不是想看新出的话本子吗?拿去买吧。”
“这比母亲给我的多太多。”
“无妨,以后兄长的俸禄里,都有小霄的一份。
闻霁当时浅浅笑着,比暖热的风都要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