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晏出声打断,“曲大人,如今这宅子中的每个人都可能是杀害赵县令、冯县丞的凶手,怎能将众人圈禁,却只留毕大人一人自如行走呢?”
毕县尉怒极,上前一步,狠狠瞪着他:“方晏,你的意思是我是凶手?”
毕县尉生得人高马大,方晏被吓了一跳,慌忙摆手:“毕大人,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人人都可能是凶手,包括你也包括我,身为官府中人,还是要谨慎些,莫要留人把柄。”
曲主簿叹了口气,圆润的脸上全是无奈:“唉,那你们说要如何是好?派这个也不行,派那个也不是,要不你们三人一队,分开去找人可好?”
这话落下,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颇为精彩。
场中几人无一例外想到了前几日,冯县丞所要求的三人同行方可进入厅堂搜查的事。
本以为那是为了让大家互相监督,避免破坏案现场,却没想过,还可以凑齐几个同伙之人一起行动,互相掩护着,光明正大从案现场带走凶器。
如今曲主簿再提此事,自然无人敢接话。
场中几人,各怀鬼胎,谁都不信谁。
正僵持着,仇安平穿过树林中的小路,慢悠悠向此处靠近,姿态松散,像是刚睡醒的模样。他走到被衙役围起来的地方,面露吃惊,道:“这是怎么了?”
曲主簿挥挥手,衙役们让出个口子。仇安平从这口子处通过,大摇大摆前行,没走几步便瞧见了地上的尸体,震惊地睁大双眼:“这是……冯兄?这是生了什么?冯兄被何人所伤?”
曲主簿脸色阴沉,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你刚刚去了何处?”
仇安平一脸无辜:“我一直在房中睡觉,哪里都没去啊!清晨时外面颇为吵闹,将我吵醒了,我穿戴好出门时,院中空空荡荡,竟无一人。我寻不到曲兄毕兄和方兄,又不想出门给大家添麻烦,正好昨夜睡得不好,便干脆回房继续会周公。说来,今天早晨可是生了什么?”
荀舒眨眨眼睛,这才想起,清晨时确实没瞧见仇安平。
她的视线扫过仇安平,见他表情平和,髻也算齐整,唯独墨色衣摆处有几块深色的痕迹,像是意外沾染上的污渍,只能模糊看出形状。
难道他没说谎,真的睡了一上午?
可他真的如他说的这般无辜,与此事毫无关系吗?
仇安平是赵县令的客人,如今赵县令已亡,宅子中再无人与他相熟,一时间谁都没说话,为他解释今天生的事。方晏不忍看他孤零零一人站在远处,正要开口,却瞧见远处有人影闪过,是一群人向此处靠近。
他愣住,问道:“可是又调了衙役来?竟来得这般快……不对,官服不一样,不是县衙的人……”
恰在此时,原本守在府门处的倪大强匆匆忙忙跑入人群中,来不及寒暄,直接冲着曲主簿道:“大人,大理寺的人突然来了,说是五年前的旧案又有了线索,已派人将此处层层围住,连我们的人也不许随意离开。”
曲主簿尚未看到远处的人,略有些吃惊:“大理寺的人?来这里?”
他停顿片刻,突然想起半年前大理寺少卿李玄鹤受了重伤的事。
世人只知李玄鹤为查旧案受了伤,却不知他在哪里受的伤,又为何会去这受伤的地方。巧的是,他夫人的堂哥的堂姐的丈夫在大
理寺中任九品录事,曾透露出一条消息,说那李玄鹤正是在潮州近郊受的伤,还曾向他打听,是否知道内情。
他哪儿能知道内情,他连风声都没听到丝毫……
难道今日来的这群人,与半年前李玄鹤所查的案子有关?
曲主簿心思微动,生出一条妙计。
此刻这宅子里乱成一团,县令县丞俱已身亡,五品将军不知所踪,正缺一个主事之人,若将这烂摊子抛出去……
他摸摸圆润的下巴,挤出一个虚假的苦恼表情:“还不将大理寺的大人们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