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预示(回忆篇二)
其中一个男生戚颂安认识,叫苏程,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常考年级第一,曾经休学过,比他们都大一岁。
另一个男生没有穿校服,看起来是外校的,也可能不是学生。
苏程个子较高,将那男生压得很严实,接吻间隙叫了一声“元元哥”,应该是他对象的爱称。
叫“哥”,那比十九岁的苏程还大,还好,不是什麽未成年人不良行为。
戚颂安面无表情地看着,而後才意识到他的处境尴尬,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短暂的思考过後,他决定换条路走,从走廊另一侧的楼梯下去。
好巧不巧,戚颂安刚挪开一步,那位苏程叫“元元哥”的男生眼尖地发现他,下一秒便将压在身上的苏程狠狠推开:“有丶有人在看呢!”
苏程被推得踉跄,和戚颂安四目相对,目光不善。
明明是他们亵渎了神圣的知识场所。
戚颂安烦不胜烦,也不想躲了,冷声道:“让个路。”
“元元哥”面色涨红,埋头扯苏程的袖子:“咱们走丶走吧,挡着人家,回去了。”
这人说话还有点结巴,看起来畏畏缩缩。戚颂安没多想,单手拎着书包,苏程不让,他直接用另一只手推开,一脸冷淡不屑地走了。
戚颂安原以为这只是放学路上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很快抛诸脑後,坐上公交车去打工的餐厅。
他尽职尽责地上完晚班,戴了耳机放英语单词,正准备步行回去。这时,餐厅老板忽然叫住他,让他给蓝调Club的经理送点东西,一束捧花和一条澳白珍珠项链。
蓝调Club在另一条街,经理是男人,个子快两米,身形笨重似手脚不灵活的巨人,最近正在追求他老板。不过他老板看着斯文瘦弱,按照同事的说法,却是个铁打的1,俩人撞号了,擦不出火花。
“小戚,你帮我退回去,谢谢了。”
一晚上遇见两对gay。
戚颂安接过项链和捧花,点点头,转身就走。他不喜欢干这种跑腿活,纯粹是看在红包的面子上走一趟。
他想着快去快回,送完东西,也不看Club经理的脸色,只想快点离开这所本市闻名的销金窟,穿梭在走廊上,走得飞快。
可偏偏那天霉运就跟缠上他一样,戚颂安没走两步,又在会所里撞见苏程他爸。
他僵硬地卡在原地,往墙壁後躲了躲。
苏程他爸苏富国是本市有名的暴发户,原先是个渔民,後来做水産生意,乘着某一年水産品出海的政策发家,往日里眼高于顶,喜欢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从来不让苏程和学校里没背景的同学交往。
这些八卦都是学生们从办公室听来的。苏程休学的那一年,苏富国在教师办公室里好一番高谈阔论,除了校长,其他教过苏程的老师被他一一提点,个个灰头土脸。之後,苏程他爸是个大奇葩的传闻渐渐在学校流传开来,也没什麽人主动找苏程聊天了。
好巧不巧,当时戚颂安正要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艺术节活动,在办公室外听完全程,和苏富国擦肩而过。
现在的苏富国和那时大不相同。
趾高气扬的姿态不见了,他拿自己的儿子给大人物逗趣,酒杯放得也比对面低一截,说闻老板,我的小儿子最近染上同性恋的坏毛病,我的心这个愁啊,根本不知道怎麽管教才好。
“小儿子?很阴柔没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他对面的闻老板西装革履,醉醺醺地说,“儿子多又怎样?哈!生出个同性恋,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苏富国连忙说“是”,又笑道:“难为您还记得我这个小儿子了。”
闻老板拍了拍他的肩,随口道:“同性恋?简单,再让他休学一次,找个人给他治治不就好了。”
他说完,整个人摇摇欲坠,显然是醉得狠了,苏富国连忙殷勤地扶住他:“闻总,其实还有一件事,咱们那个合作……”
闻总不说话了。
戚颂安听着,嘴角露出一抹讽笑,苏富国把家里事当谈资,结果巴结的人在装醉。
又过了一会儿,离他们几步远的包厢门开了,苏富国叫了声“嫂子”,一个穿青色旗袍的女人走出来,左右各看两眼,上前搀住闻总的手臂:“走了,回见。”
苏富国脸色不好,讲话仍是毕恭毕敬:“我叫司机过来。”
“不用,我的司机就在楼下。”女人扶着闻总,走之前好像往戚颂安的方向看了一眼,脚步加快了些。
两人走後,苏富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色扭曲地说:“一个狗屎软饭男,一个不要脸的三儿,还给别人脸色看!我呸!一对天造地设的贱人!”
接着,他大步往走廊的出口走去,拨通电话,语气慈爱地说:“喂,程程……”
戚颂安觉得那语气转变太快,有点不对劲。
周末,台风天卷来暴雨,街道上刚种不久的树被拦腰吹断。戚颂安心里的不对劲仿佛是命运的预示,活生生变成现实。假期结束,苏程顶着嘴角的淤血来上学。
他几乎立刻意识到这伤口和苏富国脱不了干系。
吵架,以戚颂安和苏程微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同学情谊,他懒得管,但家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