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思着对方这是在试图狡辩,还是对于待人接物不太看重,又或是当真这般认为。
可承影觉得自己没那么重的分量。
稍稍掰扯了一通,殷若寒开始算起账来,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再盯向承影,那意思很明显是要他负责。
承影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爽道:“你不是公主又不是天仙,老子堂堂影卫,凭什么要给你种花?”
省得最后又吃力不讨好,白白被看不起。
殷若寒转过身,背对他,不吭声。
这回是真的不开心了。
承影最怕看见他这副样子,甭管事情起因如何,总觉得欠了他的。
纠结不过片刻,承影还是开了口:“不就是几盆破花么,我去找最好的花种,挑最肥的土,再搭个暖棚,保管给你种出来开得漂漂亮亮的,行了吧?”
说到最后几个字,尾音已经泄了气,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哄劝意味。
殷若寒这才缓缓转过身,睫毛垂着,遮住眼底的情绪,只轻声问:“真的?”
“假的能让你现在就笑出来?”承影板着脸道,“但说好了,我负责种,可你要是再隔一个时辰就挖出来看,我当场就把花架子劈了烧火!”
殷若寒抿了抿唇,竟真的应下:“不挖。”
“还有,”承影得寸进尺道,“以后记得对我大师兄还有。。。。。。他身旁那位尊重点,不然,别指望我给你侍弄这些娇贵玩意儿。”
殷若寒的眸子里有了点笑意,像化了冰的春水,浅浅一层,他说:“好。”
承影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一突,赶紧别过脸去,嘟囔着:“赶紧让人来收拾这烂摊子,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可身后的殷若寒忽然唤道:“承影。”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住他。
承影脚步顿住,心头莫名一跳,故作不耐地问:“又怎么了?”
殷若寒看了他好一阵,才说:“没事。”
承影一口气卡到喉咙不上不下,末了又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待他走后,殷若寒的眉眼复又弯了弯。
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那时在看到对方那般狼狈的姿态会心生不悦,越是不悦,便越是刻薄。
其实,他从未有看不起他。
第47章为臣47
大抵往后的年岁,便是伴随着硝烟的沙场浪漫。
殷无烬练武极为刻苦,他不想让重担都只摧信一个人扛,更不想一直只是被对方护在身后。
他想要的,是彼此成为可以并肩、生死相依的战友。
他们在凌王麾下先后做了不少事情,历经了一次次的战斗,一有空亦投身于边城的繁荣建设,立功不计。
曾经的身份,曾经的恩怨,在此刻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并非被放逐,也并非被囚困。
他们只是在做自己愿做的事,共同为国为民出一份力,为实现四海昌平做一份贡献。
来自国君的封赏如期而至。
殷无烬心知这跟自己无关,正想与摧信一同退下,却不想凌王会在这个时候叫住他们。
殷长澜没法明着赐下的赏,他殷若寒却可以大大方方地给。
殷无烬注视着这个总共也没见过几面的四皇弟,笑了一声,说:“若这点赏,还入不了我的眼呢?”
殷若寒并不介意他的“不知足”,而是思索一阵,随即拿出了一枚玄铁印信,递给摧信道:“以此可调动星峡关的戍兵,今后,水渠要拓多宽,新兵要练多久,哪处烽燧该添人,你都可说了算。”
星峡关的地理位置颇为重要。
凌王此举,代表了一种信任与认可。
可殷无烬却是不悦,道:“你先前不是还把我派去衔云隘帮忙吗?这一东一西的,都隔得有数百里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殷若寒的神情有些复杂。
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某位自称姓尉的,对承影大人的那位“远房表兄”可是盯紧得很,活像只护食的狼犬,半步不离左右。
每次参与作战也都要一起行动,战决后再立即赶往下一处。
若要分开,殷无烬断不可能接受。
“牵机引”偶尔还会作,摧信的武力也回不到从前,他们互为倚靠。
就算不论这些,结果也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