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稍安下心,一行人立马往城隍庙赶。
彭宣问盯梢的那两个镜衣使,两人都说没什麽异常,就是庙祝昨日出去采买,方才回来。
庙祝见一堆捕快和镜衣使冲进来,还以为他这里出了什麽大事,吓得来迎。
彭宣带人直冲胡修文曾住过的地方,这里也一样,几乎被掘地三尺,墙角还有个被砸碎了的城隍像,连墙边破了洞的砖块都被挖开。
庙祝惊地不知道说什麽好了:“哎呀呀,这是谁干的,连墙都给刨开了。早知道就不收留那人,天天在屋里烧纸钱也就算了,人还死了,我这地成了凶宅,现下连间房子都不肯剩下给我了吗?”
庙祝哭天抢地的:“给再多银子也不留他下来。哎呀,我的屋子诶……”
这座城隍庙香火不算旺盛,不然胡修文也不会躲在这里。
裴霜被他哭得头疼:“行了,那人给你不少银子吧。修这间屋子尽够了。”
胡修文为逃命,出手肯定大方。
那庙祝闻言止住了哭声,裴霜确实没说错,胡修文给的数,不仅够,而且还够得很。
“你说他天天在屋里烧纸钱是怎麽回事?”
庙祝说起这事就恼,指着墙角一处被火燎过的地方说:“有一天他在烧纸钱的时候,窗外一阵风差点将整个房子都点了,多亏我及时发现,只燎了这一角。而後我警告他不许在屋里烧纸钱,谁知道这人有这样的怪癖。不过人家给了银子,我也不好多说。我怕他偷偷再烧,盯了他几天,还……”
庙祝看了裴霜一眼。
“吞吞吐吐的,快说!”
“我说,我说,我还偷听了好几天,他确实没再烧纸钱了,问我买了尊瓷做的城隍像。日日点香供奉,还说什麽,在那边安好,早日投胎,不是他不救,他也不敢招惹,掉进运河做了水鬼别回来找他什麽的,就这些,我是偷听,断断续续的,有些也听不清。”
这庙祝也算运气好,昨日不在庙中,要是撞上找东西的人,凶多吉少。
“他在给谁烧纸钱?”
庙祝摇头:“这我不清楚,不过我和他说,将所求之事写在黄纸上,配上生辰八字,塞进中空的城隍像中,便可得偿所愿。他问我要过黄纸。”
裴霜蹲下仔细查看那堆碎瓷片,用刀拨了拨,没发现什麽字条。
“在这。”霍元晦在距离瓷片不远的地方,那个被撬了的墙洞下,发现了一张陷在泥沙里的黄纸条。
纸上果然有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最後四个字是往生极乐。
“这是陈茂的生辰八字。”霍元晦在陈茂的档案上看到过。
裴霜双手抱臂:“胡修文应该是看到了陈茂掉进运河,说不定也是那背後之人动的手。陈茂应该也参与了,这事没有卫所的人参与是干不成的,陈茂与胡修文每月见面,就是在对账,陈茂返回卫所找的东西应该也是与账务有关。胡修文见他被害,所以才逃跑。他跑得匆忙,连那重要的东西都没回去拿,或者说他故意没拿,躲在这城外的庙中,只待风声一过,便取回东西。”
彭宣点点头,很赞同她的推论。
案子到这里,基本就可以结了。
天色渐晚,县衙门口,彭宣牵着马,向霍元晦辞行:“元晦,多谢相助,我们盛京再见。”
“德清兄,一路顺风。”
彭宣翻身上马,还和裴霜打了个招呼:“裴捕快破案推凶本事极佳,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镜衣司?”
裴霜笑道:“谢过彭掌使,还是不了,我喜欢青梧县。”
彭宣提着马缰绳道:“欸——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有一天,你就愿意去盛京了呢?”
“走吧,再晚城门要关了。”霍元晦语气不好,重重地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
要不是彭宣马术好,差点被甩下马。等马儿平静下来,彭宣已经出了城,後知後觉,霍元晦好像生气了。
马蹄带起一阵尘土,裴霜拉着霍元晦一齐退後一步。
云层发着暖橙色的光,夕阳正美,裴霜欣赏了会儿,忽然道:“你把账本给他了?”
“不然呢。留在我这儿又没用。”
他们在胡修文房里找到的是记录了南江一带,大小官员在漕粮上牟取的钱财数目,人数不少,但没有高位官员。
裴霜侧头:“谁说没用,贾正清一案上达天听,你找到了重要证据,说不定入了圣上的眼,从此平步青云了呢?”
“确定是平步青云路,不是阎王索命链?”霍元晦轻笑,凤眼直直地望着她,眼波流转间透出的是对此事的通透。
作者有话说:
----------------------
这一案马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