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瑁之在前堂,顺哥儿停灵的地方得有人看着,亲家公亲家母也陪着。慧娘神志不清之後,除了我,认不得其他人,靠近她她便吵闹,要我陪着才好些。”
“有件事……”姚云欲言又止。
“有什麽事,您就说,我能帮的上的一定帮忙。”
裴霜的话给了姚云信心,她道:“我怀疑顺哥儿不是急惊风去世。”
“您的意思是,有人害他?这话可不能乱说,若不是意外,那便是谋杀了。”裴霜神色严肃起来。
“顺哥儿月份小时,确实常生病,但年纪渐大身体便壮实起来,身子虽还有些弱,但能吃能睡,不曾生病,前段日子大夫说他这是大好了。周岁宴那日还神采奕奕的,怎麽就会忽然惹了急惊风呢?”
“您常来照顾顺哥儿吗?”
“元秀双丽她们是日日看着的,你可以问问她们,我说的是否有误。”
元秀道:“夫人说的没错,小郎君身体大有好转。”
“吃的呢,可有什麽与平时不同,乳母可有生病?”一岁的孩子,应当还在吃奶。
“家中未请乳母,都是娘子自己喂的,娘子身体挺好的,也没生病。”
没有乳母?裴霜有些奇怪,王家与郑家家中都是小有馀钱,请个乳母应该不成问题。
“为什麽不请乳母?”
“是老夫人要求的,老夫人说,娘子亲喂,孩子与母亲更亲些。”
这个老夫人指的是王瑁之的母亲,王曹氏,元秀与双丽是郑慧娘的陪嫁丫鬟,仍旧称呼郑慧娘为娘子,姚云为夫人。
姚云解释:“这是实话,有些吃了乳母的奶,就与亲生母亲不亲近了,我两个孩子都是自己奶大的。最让我心生疑窦的是,顺哥儿的床上多出一只枕头。”
“枕头,什麽枕头?”
“顺哥儿的小床上一直都只有他自己的小枕头,可那日却多出了一只本该放在榻上的枕头,我怀疑……我怀疑是有人趁着慧娘睡着闷死了顺哥儿。”姚云攥着帕子,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些话。
双丽大惊:“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元秀有不同意见:“我觉得夫人怀疑的没错,小郎君好端端的,怎麽就没了,说不准就是被人害死的!”
孩子身体在好转,郑慧娘身体也没有问题,孩子却忽然暴毙,确实可疑。
“听您的意思,是有怀疑的对象?”
姚云往西边看了眼,裴霜心领神会:“那边屋子住着谁?”
元秀回道:“是客居在府上老夫人娘家的表姑娘。”
“哼,什麽客居,那个狐媚子,存着心思给瑁之做妾呢,谁家娘子在姑母家一住就是两年。”提起这事姚云就有些生气。
双丽说了句:“曹娘子父母都没了,来投奔姑母,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曹姝是王瑁之的娘家表妹,两年前家里遭了灾,只剩她一个孤女,来投奔王曹氏。王家是做胡麻饼生意的,有秘方在手,生意不错,家境殷实,养个表姑娘不成问题。
可一个独身姑娘在家里住着,瓜田李下,再加上郑慧娘进门三年後才怀孕,王曹氏是动过给王瑁之纳妾的心思的。
裴霜道:“姚夫人,您的猜测想要验证,其实很简单,只要验尸便可。”
停灵三天,孩子明日才下葬,尸身现下就在堂前。
“验尸……”姚云喃喃道,她心里其实也清楚,若真是谋杀,验尸就是必不可少的,可顺哥儿毕竟只是她的外孙子,验尸需要王家人同意。
“待我先去和瑁之说一说。”姚云面露难色。
“怎麽,有困难?”
“瑁之应当会同意,但王家老太太怕是会阻止。”姚云想到他那个不省心的娘,就有些头疼。
裴霜思索着道:“我记得按律法,需等仵作确认死因後,才可将人下葬。”
大晟律法确实有这样一条规定,不过规定是一回事,实际执行又是一回事,毕竟各地死亡人数很多,仵作又少,不可能每个人死亡都经过仵作检验,也忙不过来,有些乡间更是没有仵作,能找个屠户看都算很好。
理论上她可以直接去检查,不用经过同意。
可霍元晦很快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你忘了,这条律法还有一句,凡十岁以下孩童,若无明显他杀,则家属可自行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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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新案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