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78章当堂告嫂
裴霜一进屋就盯着房梁看,仿佛那是什麽稀世珍宝:“叫我什麽事?"她脚尖点着青砖地,“忙着呢。”
“你忙?忙着去後厨偷点心?”霍元晦玩味地笑,“知府大人今早还抱怨,想吃块点心都要等上半天。”
“有事说事,扯这些做什麽,没事我就走了。”裴霜作势要拉门,檀木门扇才开一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按在了门上。官袍袖口擦过她脸颊,带着清冽的墨香。
“葭葭这般健忘?”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尖,“那日赌约……”
裴霜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慌忙往後退了半步,後背抵上门,忽然有些无法呼吸。亏心事不能做,一做就紧张呀!
她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恢复呼吸,她呼出一口气,看来是躲不开这个承诺了,她破罐子破摔道:“你至于吗?我裴霜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她梗着脖子,“说吧,要我做甚?”
裴霜抱臂等待判决,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大不了给他浆洗三日衣裳,就看她用皂角粉泡烂的衣裳他敢不敢穿;或是下厨做顿饭,就看她烧糊的锅巴他敢不敢咽。
杏眼滴溜溜转着,朱唇抿成一线,脚尖不耐烦地轻点地面。这副气鼓鼓的模样落在霍元晦眼里,反倒让他喉头发紧。
他忽然伸手,指尖捏住她脸颊软肉。触感比想象的还要细腻,像刚蒸好的糯米糕。
裴霜捂着被捏的地方,微微瞪大眼睛,他没用力,只留下指腹的温热,她心头更是警铃大作:“怎麽还动手呢?”
霍元晦险些笑出声来:“没上刀山下油锅那麽严重,我想要个生辰礼。”
生辰礼?他生辰是七月底,确实没剩几日了。
“就这麽简单,我不是每年都送你生辰礼吗?”裴霜狐疑地挑眉。
去年送了青瓷笔洗,前年送的是一株橡树苗,再前一年是鎏金摆件,每年都有,可他总觉得缺些什麽。
“要件用心的。”他忽然逼近,指尖轻点在她心口。衣料下传来急促的心跳声,震得他指尖发麻。
不等她反应,霍元晦已转身推门而去,只馀一缕墨香萦绕在室。裴霜呆立原地,捂着心口发愣。那处仿佛被烫了个洞,呼呼往里灌着热风。
用心?这算什麽要求?
她送的每样东西都很用心啊,她喃喃自语。往年那些礼物哪个不是精挑细选?青瓷笔洗是特意寻的越窑秘色,橡树苗更是亲自去南山挖的,鎏金摆件花了她好多零用银子,还是按着金木水火土送的。
这厮又给她出难题!这要求听着简单,实则刁钻,用不用心,不全凭他一张嘴?
“哼!”裴霜突然踹了脚门框,“看我不送你个哑口无言的!”
只是才自信没几刻钟,她又苦恼起来,蹲在地上画圈——到底送什麽才能让那个挑剔鬼说不出话呢?
州府衙门外,鼓声如雷。
鸣冤鼓沉闷的声响惊飞了衙前槐树上的雀鸟。孔萱一身缟素,鬓边白花在风中颤动。她苍白的指节死死攥着鼓槌,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鼓声愈发急促,衙役们慌忙推开朱漆大门。孔萱整了整孝服,昂首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
霍元晦高坐明堂,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方扬曹虎手持水火棍侍立两旁,裴霜顶了文书的位置记录案情。
孔萱跪得笔直:“民女孔萱,乃炮仗作孔家之女。”
“你状告何人?”
孔萱语气铿锵:“民女孔萱,为兄长伸冤,状告毕采岚,谋杀亲夫孔宾!”
裴霜拿笔的手一顿,孔宾?不正是他们提到的那个带着外室烧炭自杀的吗?
州府外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听见这名字,大家都议论起来,孔宾是炮仗作的老板,这年头谁家中没个喜事,即便不办喜事,过年也是要买几挂鞭炮热闹热闹的,这制炮仗的手艺,通州城,也就孔家一家,是以孔家炮仗作的名头还是挺大的。
霍元晦问:“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毕采岚谋害亲夫?”
孔萱顿了下,才答道:“民女并无实证。”她又道,“我兄长孔宾五日前去世,毕采岚就匆匆将他下葬,恳请大人开棺验尸,兄长之死必有蹊跷!”
孔萱重重地嗑了一个头。
霍元晦沉吟道:“你兄长之死本官有所耳闻,他死时留有遗书,难道那遗书并未孔宾亲笔?”
“萱娘!你疯魔了不成?!”一道清厉的女声突然打破公堂肃穆。只见一位素衣妇人急匆匆闯进来。
方扬曹虎立即横起水火棍阻拦:“公堂之上,不得善闯。”
毕采岚扑通跪地,额头抵着青砖:“大人,民妇毕采岚,家中小妹不懂事,这状我们不告了,不告。”
霍元晦擡手:“让她进来。”
方扬曹虎退开,毕采岚提着素白马面裙迈过门槛,发间两支素银簪映着晨光,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她盈盈下拜:“通判大人,家中小妹丧兄心痛,神志不清才来胡闹,打搅了诸位官爷,实在抱歉。夫君的死并无隐情,有他亲笔遗书为证。”
她说着就去拉孔萱,孔萱甩开她的手:“你别碰我!既然并无隐情,那你何必如此着急下葬,开棺验尸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