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一马当先冲进厨房,目光锁定墙角的那个酒桶,打开一看,只见桶底还有层薄薄的酒液。
旁边的福满楼的夥计不明就里:“几位官爷,这酒……可有不妥??”
随後赶到的霍元晦见裴霜神色,心下已然明了。
薛迈还是不死心,自己打开桶盖看了一眼,都是空的。
裴霜发狠似的翻遍厨房每个角落,米缸丶橱柜丶竈台後……连柴堆都扒开看了,却始终不见邹穗安踪影。
是她想错了?
前院的火势很快被控制。方扬拖着湿透的衣摆前来复命:“火势不大,已经灭了,没有人员伤亡,就是凤鸾娘子的扬琴被烧坏了。”
段展源心里默默捏了把汗,那个遭瘟的歹人,可千万别被他抓到,不然可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没伤到人就好。”
霍元晦沉声问道:“怎麽烧起来的?”
方扬抹了把被烟熏黑的脸:“说是风吹倒了蜡烛,那台子是用浸了桐油的木板搭的,火一点就着,台子上一眨眼的功夫就都是火苗了。凤鸾娘子想抢救她的琴都没机会。”
听来似是意外,可在这昏暗混乱之际,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一时难有定论。
不一会儿,曹虎也来回禀,说是搜遍了能藏人的地方,没有发现。
“仔细搜了吗?”裴霜问。
“千真万确!箱笼柜橱丶床底井沿,连茅房的粪缸都掀开看了。”曹虎一脸苦恼。
小筑并不大,没有什麽犄角旮旯的地方,基本都是一览无馀。
傅湘绮闻言再按捺不住,一把揪住邹同逊的衣袖:“什麽叫找不到?我好好一个女儿,难道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你们通州府的衙役都是些废物吗?”
她声音凄厉,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靠在邹同逊的身上抽泣。
衆人皆默然。丢了心头肉的母亲,任谁都能体谅这份失态。
段展源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盐运使的掌上明珠丶吏部尚书的嫡亲外孙女若在他辖下出事,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他强自镇定道:
“再接着找!一寸一寸地找!”
裴霜眉头紧锁。一定有什麽关键之处被遗漏了。
或许他们应该换个思路,刚才一直觉得时间不够,人还没被带走,要是已经被带出去了呢?
裴霜转身就往後门跑去。花溪小筑仅有两处出入口,正门人多眼杂,後门才是最佳选择。
“宴会开始後,有什麽人带着大型的东西出去过?”
护卫答道:“有泔水车出去过。”
泔水车!对呀,她怎麽忘了泔水车!泔水桶如果空着,也能藏进一个小孩。
“何时出的门?往哪个方向去了?”
“封门前一会儿出去的,照例该是送去倾脚头处。”
倾脚头就是专门回收处理粪便,泔水的人,他们会把泔水收集起来运至城郊供农户使用。
眼下这个时辰,城门已经落下,所以泔水车应该还在城内。
裴霜与霍元晦策马疾驰至城西倾脚头处。夜已深沉,他们叩门一会儿,才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汉揉着眼睛出来。
倾脚头起来开门的时候还有些不爽,一看到裴霜的差役服半点气都发不出来了。
“差爷,您大驾光临是?”
“花溪小筑的泔水在哪?”
老汉忙引他们入院。月光下,数十个泔水桶与粪车杂乱排列,酸腐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