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见怪,我这儿味道就是这样。刚送来的,在那儿呢。”
两人捂着鼻子,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只有两个泔水桶,而且都是满满的,里面的食物残渣,也确实是宴席上见过的那些。
而且她方才追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车辙印,一路到这儿就消失了,而且车辙印的深浅没有变化,说明泔水车一路到这里,车上没有卸下来过东西。
所以她的怀疑全都不成立。
又是白费力气!
裴霜一拳捶在土墙上,簌簌掉下来些灰尘。
巨大的失落感笼罩在她心头,她感觉自己似乎被牵着鼻子走,这次的凶手十分难对付,放出了许多的烟雾弹。
霍元晦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借着月色查看伤势。只见那常年握刀的手上又添新伤,他眉头紧锁:“查案要紧,但不必拿自己出气。”
也许是关心则乱吧,邹穗安天真烂漫的笑颜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有些失去冷静。那是活生生的人呐,她不想看到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伤而已。”她满不在乎。
他们往回走着,街上已经没什麽行人了。霍元晦从怀里摸出药来,细细给她抹上。
“用不着敷药,都快愈合了。”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他板起脸,眉宇间的担忧却一览无遗。
“好好好,你是大夫,听你的。”自从说开後,他脾气越发大了,经常给她甩脸子,她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裴霜正出神,忽见眼前多出个油纸包。炙羊肉的焦香混着孜然气息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她腹中馋虫大动。
她眼睛发亮:“你竟藏了这个?”
“就是我桌上那一份,一点儿没动。”霍元晦展开油纸,露出里头金黄油亮的肉块,“他们只顾着喝酒了,才不会注意我在干什麽。”
裴霜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冷了的羊肉外皮依旧酥脆,内里却保持着惊人的嫩滑,香料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她吃得欢快,唇角都沾了油花。
“不对呀,你哪来的油纸?”
霍元晦没回答。
裴霜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你早就准备了。”
他伸手用拇指拭去她嘴角的油渍,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你们当值,肯定吃不好的。”
裴霜心里漫上一股暖流,温热了身子。
刚才她想错了,他待她这样好,耍些小脾气也是应该。
花溪小筑里面的人都还没有走,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花溪小筑内,被滞留的宾客已躁动不安。深秋的夜风刺骨,这些养尊处优的官老爷们何曾受过这等罪?起初还碍于颜面忍耐,待到三更时分,抱怨声便此起彼伏。
有一个问了,剩下的人也跟着起哄想走。
段展源只能拿出知府的派头,强压着这些人,再等一等,但到底坚持不了多久,万一群情激愤,就不好了。
他左右为难之际,後门的护卫突然拿来一封信,信被扔在门口的地上,上面写着邹同逊亲啓。
护卫不敢耽搁,忙送过来。邹同逊展开信笺,一朵精巧的珍珠头花应声而落。
傅湘绮即刻叫起来,险些晕厥:“这是安安的珠花!”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备银五千两,明夜子时城郊松林,逾期撕票。一人独往。
勒索信一出,大家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紧一口,好消息是孩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坏消息是孩子真的被带走了。
待裴霜二人归来时,禁令已解。厅内烛火通明,几位大人正围着那封勒索信商讨对策。
翌日子时,邹同逊独自携银赴约。府衙衆人埋伏林外,却直到东方既白,也未见绑匪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