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辞盈下意识地去看谢让尘。
后者怔愣一瞬,似乎没想到她会第一时间来征求自己的意见,朝她微微点头。
于是,常熹便把毒转移到自己体内。
虽然之前失去大量心头血,但她好歹是妖,多少要比凡人强一些。
深夜,常熹体内的毒发作。
起初只是心口有些闷疼,一个人仰躺在床上尚且能忍受,后来随着时间推移,疼痛感开始扩散至周身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器官。
常熹闭着眼睛,眼珠子疼得要命。
她在床上翻来滚去,手指紧紧攥着蚕丝被,蒙住头不肯让自己发出痛呼声。
汗珠浸湿寝衣,常熹蜷缩紧身体,粉白色的小珍珠一颗颗地自她眼角滚落在床铺之上。心脏仿佛被虫子啃食一样痛,她咬破嘴唇,咸腥味儿的血顺着唇角溢出。
疼到极致,她认真地想,这般折磨倒不如直接拿匕首扎一刀死去爽快!
她又想,自己承受不了的痛,凡人如何熬过一日又一日?
为什么呢?常熹痛苦地想不出答案,脑子一度陷入昏沉。
她的意识越来越迷迷糊糊,昏死过去之前,她最后想的还是自己的家,东瀛。
三日之后,方鹤煜苏醒。
第四日夜晚,祝辞盈和谢让尘在炼明日要发放丹药。
方鹤煜着一身白衣走至廊道尽头,撩起衣袍挨着常熹坐下。
“今夜没有月亮。”
常熹仰着头,遥望天色。
乌黑的云如薄雾般被风吹着飘向更远的地方。
她叹息:“连云也不得自由。”
方鹤煜沉默片刻,开口道:“熹熹你明日换上我的衣服,我请祝姑娘带你出城。”
常熹微楞一下,随即展露一个极为苦涩的笑:“违反皇令可是要杀头的。”
方鹤煜:“我不怕……”
他的唇被常熹用手捂住,“死”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已经找到解毒的法子,等为城中百姓解完毒,再回东瀛也不迟。”
这些日,她想清楚许多事。
若牺牲自己能救一城百姓,她自当是愿意的。可她心中和凡人一样,有诸多不舍的牵绊,东瀛海里的家人,挚交好友方鹤煜,年少时的爱人江玄序。
直到亲身经历过中毒的痛楚,在绝望时激发出的执着意志令她真真正正地体谅了凡人的脆弱,理解了他们每日对自己的讨伐。
她放过和江玄序之间的爱恨纠葛,放心方鹤煜今后的辉煌人生,唯一遗憾的是,老天并未给她太多时间,让她与家人团聚。
“小煜哥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她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