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口同声。
双方都愣住了。
虫皇回忆起当年,唇边挂着淡笑,即使过了这麽多年想起来也是幸福的暖暖的,那些青涩懵懂的过去美好极了。
“所以我们也年轻过,也知道你们心里怎麽想的,所以不会要求你们什麽。只要相互喜欢,彼此支持,我们都会祝福你们。”
很晚才散了席,各回各家。
加利文和昂耶走出了大门,晚风袭袭,吹散了一些笼罩在大脑的疲倦困意。
“年轻真好。”
加利文看向旁边的雌虫,对方感叹中带着几分遗憾,他陈述道。
“我们还很年轻。”
昂耶看向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不易察觉的惆怅,露出尖尖的两颗虎牙:“是啊,还很年轻啊。”但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加利文见他笑了,心也跟着轻松起来了,冷不丁又想起了餐桌上回避的话题。
“叔叔们……我很抱歉。”
“有什麽抱歉的。”昂耶想得开,也早做好了准备,“年龄到了自然就会面对生死,所幸他们没怎麽受罪。”
他至今也没有後悔带加利文去见双亲,即使後来他们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年少,他们不冲动不成熟太自信,太过于理想主义,以为什麽都可以办到。也正是因为年少的勇敢莽撞,当时想做的事都做了,不管结果与否,他都不留遗憾。
唯一的遗憾……
昂耶喉头痉挛,笑了起来。
不提也罢。
听了刚才那些长辈的事情,他现在好像又变成了那时候的自己,血脉里有种冲动横冲直撞。
昂耶抱住了加利文,额头抵着额头,嘴唇贴着嘴唇。
加利文心脏砰砰直跳,虽然他没说过,但他很喜欢雌虫的主动与亲昵,对方的体温偏高,抱着他的时候热烘烘的如抱着一个暖炉。
耳边的声音低沉温和,仿佛溶洞里淅淅沥沥的暗河。
“加利文你也不用遗憾,我带你见了至亲,你也带我见了家虫。这很公平。你该做的都做到了,不必苛求自己。”
他想对二十来岁的雄虫说这句话。
当初加利文有错,他又何曾不是。只是结果已定,回不去了也改变不了什麽。从他们産生分歧的那一天起,他们之间的鸿沟就愈发大,没有回头路。
他绝不回头。
相信拥有记忆的加利文亦然。
听着他这段似有所指的话,加利文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总觉得就要失去他一样,只是用力再用力抱紧了他,明明虫还在怀里心中却怅然若失。
“加加你来啦!快快快,第九军团的代表就在那边,我刚和他们聊过了,他们对我们很满意。”昂耶说着就要拉加利文走,感受到阻力後不解回头,“怎麽了?”
“昂耶我想你谈谈。”加利文站在原地没动,平静看着他。
昂耶疑惑但也点了头:“你说吧。”
“我们刚毕业要是想走到高处肯定要好好规划,至少要先留在首都,而不是没有根基的时候就到边境。等到站稳了脚跟再去边境历练,不出意外很快就能爬到不错的地位,你想为帝国做实事不能急于求成,等到那时候会惠及更多的虫民。”
雄虫说了这麽多,想说的无非不就是不想和他去第九军团,有必要说得这麽冠冕堂皇吗。
昂耶死死盯着他,眼球一点一点布上血丝,许久以後声音像是从风箱里扯出来的:“加利文你要临时反悔吗?明明说好毕业後一起奔赴前线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加利文抿唇有些迟疑,又不得不说。
他早在进入军校的时候就做好了决定,他有自己的报负,不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面。只是昂耶是变数,他的计划里多出了一只虫,他可以为对方退步,但他有自信可以实现双赢。
昂耶哈了一声,回想着过去他每次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雄虫确实没有回应过一次,只是一直沉默着,被他误以为是无声的支持。
他向雄虫确定:“你是不是铁了心要留在首都星,不和我一起走?”
“我已经答应了军部的邀约,我不会离开。”加利文的脸绷得很紧,却没有回避雌虫的视线。
加利文怕昂耶觉得他的想法过于幼稚可笑,甚至主动表明了身份:“我的真名是加利文?卡兰,我是卡兰家族的长虫。我的建议是真实可行的,昂耶你先冷静好好想想。”
当然真实可行,这不就是流行在贵族间的镀金吗?去基层几年就能升到绝大多数虫一生都难以啓及的高度。
昂耶最後一次向雄虫确定,面无表情铁青着张脸:“你真的不和我走?”
心里却无声呐喊着,加利文我最後给你一次机会,你快反驳,改变主意吧,我需要你,求你,求你……
加利文沉默望着他,最後缓慢却坚定点了头。
一切的奢望与希望都在这个点头化为了乌有,昂耶恼羞成怒丶失去理智,像平时那些他看不起的雌虫一样只会挥舞拳头,逼虫就范。
用力到泛白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加利文的眉心,带起的风扇动了雄虫的碎发,加利文眼睛本能闭上,却没有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