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对你下不了手,所以有恃无恐是吧?”
他确实下不了手。
昂耶回想起这五年每一天每一秒的片段,他们一起笑,一起哭,一起愤怒,一起抱怨……每一件事都像是玻璃渣子硬生生横在他喉头。他任何一次自作多情的行为都尤为可笑,嘲讽着他,瓦解了他的心理防线,自尊心摇摇欲坠。
他,昂耶,遭到了最信任丶最珍爱的虫的背叛,彻彻底底。
加利文隐瞒性别他忍了,因为他爱他。
加利文是贵族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他接受不了对方的言行举止与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一样。
接受不了,对方争权世俗的一面。
这会让他觉得这五年和他日日相处的加利文给他展现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爱上的那只虫只是加利文的僞装。
他无法接受他爱上的只是一个幻影。
所有的回忆与现实形成彩色与灰白的对比,疼痛交织宛如碎玻璃扎进了肉里,一动则牵大全身,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开口居然在笑:“耍我很好玩是吧?加利文?卡兰。”他特地加重後称呼是的每一个字,嘲讽值拉满。
“哈哈,你不仅僞装成雌虫,还让我误以为你是贫困生,你是不是很享受一只底层虫对你这个贵族的同情和施舍?看到我这样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在嘲笑我不自量力?我就知道雄虫没有例外,贵族更不会有好东西,我瞎了眼了才会和你在一起,”
“你身上一贯的傲慢和优越感,再怎麽僞装骨子里还是遮掩不住,我却误认为是你在艰难的生活环境里竖起的尖刺。高高在上的贵族大人。”
昂耶仰天大笑,笑声泣血,眼底愤怒寒心交织,极尽嘲讽。
“昂耶你清楚我不是这样的虫。”加利文知道昂耶一时不能接受,雌虫现在很不理智他不当真,他从没见过昂耶这样,“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好吗,要是改变想法了随时可以找我。”
“我没有反悔,只是现在不可以。最短五年,不三年,我们可以像你设想的一起去边境。”
一锤定音,一切争论挽留似乎都有了定论。
加利文要去拉昂耶的手,被对方一手拍开了,手背瞬间就红了,已经有肿起来的趋势。
怪不得毕业季也是分手季,昂耶当初还嗤之以鼻,他们都见过家长了。
昂耶气红了眼,似乎有什麽在眼里闪烁,颈侧的青筋暴起一条又一条蜿蜒在皮肤上,立马就要炸裂般恐怖。
“分手吧,我不奉陪了。”
这句话本觉得会很难开口,五年啊,两年的相知,三年相恋,他们做尽了情虫之间的所有事,在一起缠绵,分别时思念,说出口的那瞬,心头仿佛搬开了块大石头瞬间轻松了。
“去做你雄父高高在上的贵族!我一个平民怎麽配得上高贵的卡兰家族长虫,我会麻溜滚去边境的。”昂耶突然平静了下来,但身侧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他兀地凶狠对加利文挥舞了几下拳头,“还有记得离我远点,说不定什麽时候我就忍不住一拳砸烂你头!”
此话一落,刚才还表情平静的加利文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望着萦绕着低气压的红发雌虫,某种东西彻底失控了。
加利文想靠近雌虫,对方却一步又一步後退,身体与表情的十分抗拒他的接近,他只好停在原地,温声安抚,喉结不住滚动吞咽着唾液,表明他并没有表现的那麽轻松。
“昂耶你不要一时冲动,有什麽话我们可以慢慢说。”
昂耶冷笑,头也不回得走了,背影十分潇洒。
“拜拜了您。”
加利文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脸上罕见有些迷茫,看着雌虫的背影远去,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
这是他百般衡量过最好的办法。他们既用了最短的时间丶最少的精力往上爬,昂耶的理想可以实现,他的理想亦然。
他觉得还是太突然了,昂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才会反应过激,冷静下来就好了,冷静下来就好了……
不断有温热的液体砸在脸上,没多久就点点滴滴往下流,路上有目光接连不断看过来。昂耶扬着头,胡乱拿手背擦脸,脸颊很快就用力摩擦红了一片。
虫屎!
有什麽值得哭的。
失恋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一只雄虫,一只该死的贵族雄虫。
他最讨厌的两个群体,果然不是什麽好东西。
加利文还在等昂耶的消息,目光几乎寸步不离通讯器。近日雄虫短觉多梦,又一次惊醒额头都是冷汗,他坐在床头看着漆黑的房间,想起什麽点亮了通讯器。
空空如也。
自那天後昂耶没有再联系他,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昂耶让他过来。
加利文不是冲动的虫,这次却有些等不急了,这几天就连梦里也是昂耶那狰狞而痛苦的脸庞,分手那句话如魔音萦绕在耳畔。
他编辑文字框,删删减减一大堆,想说的话正式发过去又成了简短的一句话。
手里被汗水润湿了,他紧张等待着回复。
下一秒看着文字後面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眼眸一震,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不可置信来来回看了许多遍。关机又再开机,那条消息始终没有变化。
他被拉黑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的那刻,轰地一声大脑空白一片,他无意识舔着嘴唇,眼睛眨动很快。
稍稍恢复理智以後,他找了虫调查了昂耶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