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得这麽迅速,反而暴露了他是知情的。
而且卫王放弃尉迟辉也太果断了些,除了尉迟辉与袁伯洪密谋之事很要命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理由。
是什麽呢……
裴霜想着,脑中飞速运转,他一定是认为他们掌握了什麽关键性证据,才会这麽慌张,是物证吗?不,他们没有拿到任何东西。
是人证吗?
人证……
“对了!人证!”裴霜想通关窍,兴奋地叫起来,“宜城公主可能没死!”
“你说什麽!宜城可能还活着!”贺南溪犹如一个濒死的人,被这一句话拉了回来。
裴霜来不及解释,火急火燎跑到马厩,马夫小戚早被刚才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小戚,前两日可有西陵人用过马?”
小戚虽然害怕,脑子还是清醒的,点头道:“有,有两位骑了马出去,等到第二天才回来,却只剩下了一匹。”
“你确定吗?”
“确定,当时我还问另一匹马去哪了?他们说跑丢了,叫小人别管那麽多。不该问的别问。”小戚念叨着,“小人还心疼来着,这都是上好的马呀。”
彭宣道:“尉迟辉的人被我们盯着,不可能是他们,那就只能是卫王了。”他打了下自己的掌心,“怪我,疏忽了。”
他只顾盯着尉迟辉,却忽略了卫王,卫王终归也是西陵人,当他们利益相同的时候,他有什麽理由不帮着自己人呢?
裴霜:“那就对了,宜城公主是被卫王手下人带出去的。”她摸着下巴思考,“他们会带着人去哪呢?”
小戚忽然道:“他们应该是去了城外。”
“你怎麽知道?”
“马蹄子上沾的黑妮只有城外才有那麽肥沃的。”
裴霜:“对,城内人多眼杂,他们也不熟悉地方,所以肯定想着把人带到城外再处置。但没想到宜城会驭马,被她抢了马逃脱,那两人在外搜寻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人,所以只回来一匹。”
裴霜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回你可立了大功!”她转头道,“贺少卿,还不赏?”
贺南溪如梦初醒,眼里又流出些泪来,这次是喜极而泣:“该赏,该赏。”边说边掏钱袋子,塞给小戚一个银元宝。
小戚推却着不敢收:“使不得。”
裴霜淡笑:“你应得的,不收贺少卿要生气了。”
话已至此,小戚才勉强收下。
“去备两匹马来。”裴霜吩咐,小戚揣着银元宝笑眯眯下去准备。
“这里交给你了,”裴霜对彭宣道,“我与贺少卿去城外找宜城公主。”
彭宣:“好,放心吧。”
贺南溪对此安排很满意,他此刻五内如焚,恨不得下一刻就见到宜城才好。
小戚牵来马,两人翻身上马,火急火燎往城门口去,雪又开始下了。
轻飘飘的雪花落在肩头,她心头却愈发沉重,这样的天气,宜城一个孤身女子,活下来的机会实在渺茫。
她瞥了眼身侧的贺南溪,他眼中有希望的火苗,她压下满腹心思,这个时候,她又怎麽忍心说出这些推论。
只要没见到尸体,就不能说她死了。
“子流……子流……”
缥缈间,声声轻唤顺着风进了他的耳。
贺南溪扯着缰绳的动作慢了下来,侧耳倾听,是他的错觉吗?
是她的声音吗?是他太思念她而産生的幻觉吗?
他不可置信:“裴副使,你听见了吗?”他紧握着缰绳,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当裴霜点头时,他的眼眶又是一热。
“我听见了,有人在唤你。”裴霜灿然一笑。
其实她的耳力更好,比他更早听见,只是也怕是听错。
直到靠近声音更大些,她才敢确定,还有伴随着喊她的声音:“裴娘子——”
这声音,是谢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