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出于对两个儿子没有教育好的愧疚,爷爷对卞舒的教育一直很严格,一有机会就会落实在教育上。
都说三岁定八十,卞啓正对卞舒的教育可谓面面俱到,杜绝长歪的任何可能。
卞舒小学曾经有一段时间,人嫌狗烦。
卞啓劝说无果,采纳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说法,专门买了一到五,五个级别的不同种棒子。
威慑居多,真打很少。
但是也有气坏了的时候……可当棍子打到卞舒屁股上,听到是卞舒撕心裂肺地喊妈妈。
卞啓再也下不了手,彻底断绝棍棒教育。
只是,他在之後,工作之馀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卞舒。
卞舒的童年,从爷爷膝边蹒跚学步开始,到爷爷和他一起在毕业典礼上拍照结束。
如今到了卞舒反哺的时候。
爷爷说着话,神情悲怆起来,“都怪我,我对你父亲太严厉,把他吓得性格懦弱,对你二叔又太宠溺,养得他骄横不可一世,对你的母亲又不闻不问,逼得她离家出走……哎,作为父亲,我太失败了。”
“不是的……”
作为言传身教最为成功的卞舒,完全不认同爷爷的自怨自艾,他就被爷爷照顾得很好。
卞舒想要劝,但是不知道怎麽劝,爷爷一醒来收获的都是坏消息,情绪低落。
一定要说个分明也没有必要,爷爷还在病中,不能太劳心劳神,何况他认定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无法分辨,只能让话题过去。
“……您还有我。”卞舒卞舒握住爷爷的手,感受粗糙的皮肤下的干涩枯瘦,动情地说,“在我看来,您是我最好的爷爷。”
无论多少不成功,有一个接近成功的案例,也足够安慰人心。
爷爷终于展颜,露出欣慰的笑。
卞舒柔声叮嘱,“别想太多了,公司的事情有我和谭叔,您放心养病,好了之後再好好教我们。”
爷爷赞赏地点点头,“毒丸计划是针对恶意收购的好办法,但那些董事……”爷爷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他们唯利是图了些,但是毕竟跟了我一场,还是由我出面和他们谈谈。”
“爷爷,你还在养病,有什麽事,让我转告吧。”
爷爷皱眉想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那帮家夥倚老卖老,不容易说服。”
卞舒帮爷爷掖了掖被角,“视频会议吧,十五分钟足够。”
“你父亲不愿意回来,二叔没脸回来……”卞啓正目光突然变得忧伤,“非常时期,只能大孙子你来抗了。”
卞舒笑了,“只要您好好地,我乐意扛。”他看着卞啓正,由衷地说,“爷爷,我现在很後悔之前没有好好跟你学。”
“慢慢来,谁都不是商聿那种天才。”爷爷安慰他,他看起来好像还不能释怀,“如果……最後真的不喜欢,卖了就卖了,你不是喜欢游戏吗?能靠爱好自给自足,平安一生,也是好的。”
“爷爷,您安心养病。”卞舒郑重承诺,“我一定会保护好卞氏。”
晚上九点,探视时间结束,卞舒走出住院部大楼。
雨小了些,还在不停地下。
雨水的腥味蹿入鼻腔,卞舒有点晃神,一擡头,意外地看到雨檐下还站着高大挺秀的人。
大半夜的,不知道是在等谁。
雨丝一条条滑过灯光,卞舒看清的同时,目光对上了商聿的眼神。
只是几天没见,男人变得更加阴郁冰冷,连眼睛里都没什麽光彩。
亏了发丝和肩头黏着些绵密的水珠,衬托着眉梢眼角有了一丝儿鲜活。
“回家吗?”商聿的声音轻缓,在雨声里显得幽幽。
卞舒反应过来,表情立时变得有些淡,“好巧。”
说的是‘好巧’但语气更像是‘真不巧’,语调虽然如常,声线却显得冷漠。
“我送你?”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