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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林初探（第2页）

几人虽浑身泥水，却笑声不断——尤其是孙冬生，把头上鸟蛋裹着帽子，生怕碎了，一路上像顶着个“命根子”，引得大夥取笑。

回城时，西门卫见他们浑身湿透却笑嘻嘻，忍不住问：“你们去哪儿掘宝了？”

林青禾只笑着拱手：“捡命去了。”

*

这日傍晚，林青禾一行人从山林归来，带回来的鲜鱼与新采野菜很快在院中引起一阵小小的欢腾。

鱼，是这个冬天以来的第一口鲜食。

林青禾将青鱼交给林杏枝，笑着说：“这鱼得煮豆腐，鲜得很。”

草棚中热气腾腾，林杏枝与周晓萍丶赵芦花忙得不可开交。

一锅鲜鱼汤咕嘟嘟煮着，鱼头肥大，豆腐点嫩，撒上几粒野蒜叶，汤汁浓白，香味穿堂过巷；

另一边的杂鱼煲则热火翻滚，将几条碎小杂鱼与山中摘回的菌类丶野葱一同炖入锅中，再点入一撮晒干的姜丝，咸香扑鼻。

炒菜也是精打细算，苦菜丶野蒜丶灰菜混炒，杂而不乱，调味只放了少许盐和豆渣油渣提鲜，却清爽好吃。

最受欢迎的还是一道用芜菁炒的猪油渣菜，脆香咸口，一上桌便抢空。

杂米粥煮得厚实，混着小米丶稻米与一撮赤小豆，最後撒上几粒胡桃碎和野枣片，一碗端上来，温热软糯，孩子们吃得满脸是汗。厨房边柴火堆得高，烧得噼啪作响，将草棚里的空气烘得温暖如春。

衆人围着竈台丶简易长板桌丶小炕桌而坐，不甚讲究，却胜在热闹与实在。

年纪大的坐炕上，孩子们蹲在一边小声咀嚼，青壮们围炉而食，一边吃一边笑着谈论山里收获，议论哪户人家又来订豆腐豆花。

“这汤真鲜，配着豆腐更是好吃。”魏长福夹着豆腐连连点头。

“你这鱼是钓上来的？”罗玥凑近林青山问。

“是。。。。。。是呢。”林青山有些不好意思。

笑声此起彼伏。

孙冬生端着碗，站在一旁边吃边看热闹，一脸幸福：“要天天吃这个就好了。”

“这鱼头豆腐……我从没吃过这等鲜味儿！”孟阿翁喝得连连点头，须眉沾着汤渍，仍意犹未尽。

“荠菜真嫩，刚入口就化了，真是春天的味儿。”吴春花笑着说。

“粥里还有赤豆咧，真甜。”罗玥捧着碗，小心喝着，额头都冒了汗。

林青禾坐在竈台边，一边添火，一边看着大家吃得开心，心中却是在盘算下一步的山林采集与春日种植。

这顿春宴，没有一滴酒，却吃得比许多人家的年夜饭还热烈。没有高桌华灯，却照得人心暖融融。吃完饭，大家自觉收拾残局，把竈火封妥，才一间间回屋休息。

春寒尚在，夜里依旧冻得紧，但这顿热气腾腾的春日饭菜，却像一颗悄然埋入泥土的种子——明知前路仍远，却从心底滋生出一点点丶不肯熄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