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该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我对着张应韶与李玄风微微颔,算作告别。
随后,身影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消散在原地。
只留下山门前两位神情复杂的道门泰斗,与那个依旧重复着扫地动作的通正道人。
……
须弥虚空。
我重归此地。
四周依旧是奔腾不息的法则能量星河。
那面倒映人间的“映画明镜”依旧无声流转着世事变迁。
我盘膝于这片亘古虚空。
神识如一只无形的眼睛穿透时空,静静注视着那道已走入凡尘的年轻身影。
我看到他没有去往繁华城镇,而是一路向西,进入了那片因连年灾荒而赤地千里的中原大地。
最终,在一个名为“野狗村”、早已断绝炊烟的破败村落口,停下了脚步。
村子里没有活人。
只有几具被啃食得只剩骨架的尸骸,和在废墟间游荡、眼神麻木警惕的野狗。
然而,在村子最深处一间塌了半边的破败土地庙里,渊儿找到了一丝微弱却顽强如风中残烛的生命气息。
那是七八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脏得看不出面目的孩童。
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甚至不会走路。
他们蜷缩在一起,像一群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小兽。
眼中没有孩童的天真光彩,只有经历极致饥饿恐惧后,对任何靠近生物最原始的敌意。
当渊儿出现在破庙门口时,所有孩子如受惊刺猬瞬间弹起!手中紧攥石块、木棍、甚至锋利的碎瓷片!
他们龇着牙,对这不之客出阵阵幼兽般的威胁低吼!
渊儿没有靠近。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清澈眼眸中没有半分怜悯或居高临下,只有一种平等而温和的注视。
许久。
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块早已干硬的麦饼。
没有直接扔过去,只是小心翼翼将它掰成八份。
将其中七份轻轻放在庙门槛上。
自己拿着最小的一份,缓缓退到一个足以让他们感到安全的距离。
然后,他当着所有孩子的面,将那一小份麦饼,一小口一小口、无比珍惜地吃进嘴里。
他没有再做任何多余动作。
只是盘膝于那片充满尘土与绝望的土地上,静静地等待。
时间流逝。
庙里的孩子与庙外的渊儿无声对峙。
他们眼中充满敌意的警惕,渐渐被深入骨髓的对食物的原始渴望取代。
喉结滚动,肚子出擂鼓般的轰鸣。
终于,一个胆子最大、饿得最狠的脸上带疤男孩,忍不住了。
他试探着,一步一步向庙门挪去。
身后孩子们屏住呼吸。
男孩走到门槛前,飞快抓起一块麦饼,便如偷到食物的野猫瞬间缩回黑暗角落!
他将麦饼死死护在怀中狼吞虎咽!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