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张本已灰败的脸上,瞬间,便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潮红!
他伸出那双干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以一种,与他那病弱身体,截然不符的度,将那几锭银子,死死地攥在了手中!
“成……成交!”
他甚至,连数都没数。
他从柜台之下,摸出了一张,早已写好的,泛黄的地契。将它,重重地拍在了我的面前。
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地向着门外冲了出去!
仿佛,生怕我,会反悔一般。
我看着他消失在巷口的瘦弱的背影。
我知道,他拿着这笔钱,或许是去城中最好的药铺,买一副可以吊命的汤药。
又或许是去那城中最大的赌坊,将他这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彻底地输个精光。
但那已不再是,我需要去关心的事了。
我转过身,看着这间,从此刻起,便属于我的小小的,破旧的茶馆。
我的心中那份自失去所有力量之后,便一直如同无根浮萍般的漂泊感。
在这一刻,竟奇异地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小小港湾。
……
我没有立刻开张。
我先是打来了几桶,带着铁锈味的井水。
我拿起抹布弯下腰,将那每一张油腻的桌子,每一条沾满了灰尘的长凳,都仔细地擦拭了一遍。
那是我百年来,第一次做这种,凡俗琐碎的活计。
我的动作很生疏,也很笨拙。
我的腰,在弯下许久之后,会传来阵阵的酸痛。
我的手,在接触到那冰冷的井水之后,会感到刺骨的冰冷。
但我的心,却在这最简单的,重复的劳动之中,一点一点地变得无比的踏实。
三日之后,茶馆重新开张了。
没有招牌。
没有鞭炮。
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茶壶。
只有一口早已生了锈的大铁锅,架在门口的泥炉之上,锅里煮着一种廉价的粗茶。
茶水五文钱一碗。
可以续添,不限次数。
茶馆的生意,很冷清。
一日下来也不过,个,实在是走累了的贩夫走卒,进来歇歇脚,讨一碗解渴的热水。
我并不急。
我只是每日天一亮,便生火烧水,煮茶。
天一黑便收拾打烊关门。
日子平淡得如同一碗早已放凉了的白开水。
直至第七日的黄昏。
两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茶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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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对,约莫七八岁的小乞丐。
一男一女。
男孩的脸上,带着一道,早已结了疤的伤口,那眼神像一头,随时准备与人搏命的小狼。
女孩则梳着两个早已散乱的羊角辫,那双本该是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却被饥饿与恐惧填满了。
他们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