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躲在门口,用一种混杂着渴望与畏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那口,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
还有,我放在桌上那碟,早已干硬的,用来下茶的,便宜的芝麻饼。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从柜台之下,取出了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我走到门口,将它们轻轻地放在了门槛之上。
然后,我转过身,回到了我的柜台之后。
不再看他们。
门口,传来一阵,压抑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许久,一阵,细微的,如同小老鼠偷食般的,窸窣声响起。
再一转眼。
门槛之上,那两个白面馒头,已然不见了踪影。
门口,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也同样,消失在了巷口的暮色之中。
第二天,同样的时辰。
那两个身影,再次,准时地出现了。
我依旧,在门槛之上放了两个馒头。
第三天,第四天……
直至第七天。
当我再次,将馒头放在门槛上时。
那个,眼神像小狼般的男孩,终于鼓起了他,此生以来,最大的勇气。
他拉着那个,依旧有些胆怯的女孩,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我的茶馆。
他们没有,立刻去拿馒头。
他们只是,走到了我的柜台之前。
那个男孩,抬起头,看着我,那张早已布满了皱纹的脸。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无比的认真。
“老……老爷爷……”
“我们……我们,可以,为你干活。”
“我们,不要钱。”
“只要……只要,您每日能给我们,一个馒头,就……就行了。”
我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警惕,却又带着一丝,最卑微的,对“活下去”的渴望的眼睛。
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从那一日起。
我这间冷清的茶馆,便多了两个,最年轻的,也是最勤快的跑堂。
男孩,我叫他石头。
女孩,我叫她丫头。
他们每日,将茶馆,打扫得,干干净净。
也将那份属于孩童的,早已被这乱世消磨殆尽的生气,重新带回了这间已是暮气沉沉的小店。
茶馆的生意,渐渐地好了一些。
不再只是,那些,贩夫走卒。
一些住在左近的,无所事事的闲人,也会在午后,来我这花上五文钱,买上一碗,可以坐上一整个下午的清静。
他们坐得久了,便觉得无聊。
便会起哄,让我这个,看上去,有些来历不明的,外乡的老头子,说些新鲜的段子,解解闷。
我没有拒绝。
我将我那早已尘封了百年的记忆,如同打开一个早已落满了灰尘的百宝箱般,一点一点地翻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