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淅淅沥沥,时?知许拧着帕子,坐在病床边,一粒一粒解开病号服扣子,露出她雪白肌肤,不着寸缕。
房间被特地调高温度,时?知许俯身,昏黄光线落在侧脸,更显面色苍白,她细细擦着,像是对待珍宝。
“你……在对我干什?麽……”
深夜病房内,弱气?呢喃声格外清晰,生生止住时?知许的动作,她猛地擡头,心如震鼓。
被灼热的目光烫到,程意抿了抿干涩的唇,问:“你……为什?麽这?样看我……”
那双桃花眼依旧干净清澈,望向她的眸没有恨意,也没有情意,时?知许莫名想起几个月前的相?遇。
水盆边残留的水,落在地面,滴滴答答,时?知许瞬间拉回?理智。
後脑欲裂感剧烈袭来,程意不由蹙起眉,视线向下望去,发现她正不着寸缕地暴露在空气?中,热意霎时?涌上耳根,她偏过头:“能不能先把我衣服拉上。”
时?知许为她扣好衣服,握着毛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程意缓了缓痛感,问:“时?教授,我怎麽会?在医院?”
时?知许反应了过来,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程意也不急,静静等她,半响,她得?到了回?答。
“我……先去找医生。”
程意有些好笑,应她:“好的,麻烦时?教授了。”
冷静下来,程意反应过来那人?是在照顾她,皱了皱眉,她极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麽,但大?脑一阵刺痛,冷汗都冒了出来,也就作罢。
时?知许她扯平唇角,机械地点了点头。
医生被叫来,程家人?闻讯也立马赶来,沉寂许久的病房一下热闹起来。
时?知许靠在墙上没进去,喜极而泣的交谈声从门缝飘出,她攥了攥掌心,胯骨传来细麻痛感,直连心口?。
门被拉开,程遥看到时?知许,并不意外,敞开门转身回?房,似乎是特地来寻她的。
定了定神,时?知许走进病房。
江澜拉着失而复得?女儿的手,止不住哭泣,一旁的程川搂着江澜,也是眼泛泪光。
病床上的程意被衆人?围住,一边配合医生检查,一边笑着宽慰衆人?。
一派和气?。
“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脑部情况,不过目前除了记忆受损,没有什?麽大?问题。”医生感叹遇到了医学奇迹。
程遥不放心,追问:“那为什?麽她现在这?麽虚弱?昏迷这?麽久,身体?其他部分有没有不可逆伤害?”
“身体?虚弱是正常的,需要有一段恢复期,家属如果不放心,可以进行全身体?检。”
“姐,我真没事,你放心吧。”程意扬起笑。
程遥放下心。
检查无碍後,医生转身离开,见到门口?的人?,愣了一下,恭敬道:“时?教授好。”
目光移到面前四十岁出头的主治医师,时?知许礼貌让开路,轻声说:“麻烦王医生了。”
“您客气?了,应该的。”医生赶忙应下,知道她来看妻子,也不便多打扰。
时?知许站在门口?,这?里是视线盲区,病床上的程意是看不到她的。
殷舒和姜栩深夜匆匆赶来,她们收到了程遥发来的消息,听说程意醒来了,但失忆了,一路上又喜又急。
见时?知许定在门口?,一幅踌躇不前的模样,殷舒心里浮现想法。
难道程意忘了她?
她轻轻推了一下时?知许,低声说:“放宽心,表现正常一点。”
时?知许猝不及防,朝前迈了两?步,暴露在衆人?视线。
“时?教授,谢谢你啊。”程意撑起身,朝她笑得?明媚。
程川和江澜一愣,望向程遥。
程遥轻声说:“失忆,应该只是失了一部分。”
时?知许抿唇,没有说话?,朝程意颔首。
她怕开口?,就泄了情绪。
一时?间,病房陷入诡异的沉默,衆人?各怀心思。
时?知许默了默,率先打破沉默,“实验室还有事,抱歉。”说着就转身离去。
程意蹙眉,凌晨三点还要加班?
“等一下。”
时?知许停下脚步。
“那份合同,我会?签的,再?次感谢时?教授。”
合同?
那份婚姻合同,病房衆人?心照不宣,程意记忆到底停滞在哪里,衆人?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