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处理完这里的大小事务後,默契地摒去所有人的陪同,而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石廪和馀烬虽然被祝父嘱咐过要看紧自家公子,但第一任务还是打理生意,青斜则是要照顾施奶奶,看她老人家几时回去,他得跟着,以防万一。
于是乎,祝识归和裴初昼开啓了独属他们的旅程。
只不过,有人在岁月静好,有人却焦心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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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队伍的回程速度被刻意延缓,七月底才到宁阳。
“识归出事了?”皇帝感到十分意外,他对这个状元印象还不错,这……和亲队伍几乎没什麽伤亡,怎麽偏偏就他一个人失踪了?
这年轻人看着不会像和谁结仇的样子啊。
“回陛下,臣亲眼所见那群贼人直奔祝修撰而去,祝修撰为了引开他们,孤身一人跑进深山里,臣等搜寻无果,边等边走,这才回来复命。”顾喧一脸沉重。
搜寻未果,言下之意,一般就是尸骨无存了。
一大早就听到了此等悲痛的消息,衆大臣连瞌睡都不打了。
殿上瞬间就热闹起来,但最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徐或雍。
冕旒垂在淳仁帝安延面前,叫人看不清神色。
站在最前面的徐丞相一言不发,身形却佝偻了许多,他缓缓出列,笑得勉强:“陛下,臣有罪,若不是臣让识归跟去看看,就不会发生这等事了,臣……罪该万死啊!”
他说得铿锵,话掷地有声,真让一些人以衣袖掩面。
安延敷衍地安慰了他两句,倒没罚他太重,回家思过一个月而已。
“你们是出了哈刺境内才遇袭的?那群人你可看出些什麽了?”
“回陛下,是,臣傍晚走到了苍鹰道,觉得应停下小歇一会,就在衆人松懈之时,那群蒙面黑衣就出现了,他们只露出一双眼睛,身法诡谲,行动难以预测,训练有素。臣感觉和哈刺的死士有相似之处。”
皇帝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问起了另一个人:“霍筠野呢?真回雁州了?”
“回陛下,是,但他说就待一阵子,臣估计他不多时就能回来。”
淳仁帝双指揉着太阳xue,“顾爱卿,你未保护好祝修撰,是你的失职,可认罚?”
顾喧跪下,领了罚奉半年并发配到江州当职一年的罚。
今天早早散了朝,安延摆驾回到御书房。
“疏九。”
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落下。
“请陛下吩咐。”
“你带着半数人去找祝识归,知道他长什麽样吗?”
疏九点头,他和弟兄们在殿上见过。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不到就罢了。”
疏九领命,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这位帝王神色沉沉,许久,他叹了口气。
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麽,只见这位帝王随意拿出一本奏折,朱笔在上面起起落落,久久未停。
“叩叩。”
“进。”安延没擡头,眉心渐松。
“你看你,又忙到这麽晚,听顺德说你饭都没吃几筷。”顾唤端来夜宵,是一碗养胃甜汤和几个包子。
“没注意,多谢梓潼了。”安延放下朱笔,扔开奏折,开始享用美味。
“行吧,你先吃着,臣妾先回去歇息了。”
“诶,你怎麽不问问朕如此惩罚顾喧?”
顾唤看了他一眼,“陛下这麽做许是有自己的道理,况且他也许久没离开过宁阳了,马儿尚且需要广阔的跑马场,人也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松松筋骨才能提得动刀。”
安延沉默不语,直到顾唤将将起身,才匆匆忙忙道:“朕今晚去你那,记得给朕留盏灯。”
顾唤摆手应下,提裙离开。
淳仁帝笑了,一口气吃完夜宵,加快批奏折的速度。
望舒挂梢,宫里始终还有一处亮着光,许久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