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年
祝识归一行人啓程离开宁阳後,皇帝也没闲着,他拿着女儿写的信来到了曦华宫。
皇後早早出来迎接。
“梓潼,袅袅托祝识归给咱带信了。”
顾唤目光一亮,“走,去亭子里看吧,臣妾等好久了。”
夫妻俩怀着紧张又喜悦的心情拆开了信。
安沁颐写了十多页,一开始写得很正常,都是些想家的话,顺便关心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体,并表示自己在哈刺这边过得很好。
顾唤看得感动不已。
可越往後翻,信的内容逐渐变得不对劲,字迹也开始带着潦草。
信上写道:“哈刺军部最近好像在大量征兵,天渐寒,父皇母後千万小心。”
她把自己被婆家恶意对待的事情一笔带过,大部分都在夸祝识归顾将军和霍小侯爷。
殊不知,自己的这一无意举动大大降低了皇帝对祝识归的防备。
敢把如此重要的信托付给祝识归,可想而知这个人的靠谱,实际上信也确实未曾被拆开过,安延闭了闭眼,复睁开,浑浊的眼球似乎又隐约一闪而过了昔日的清澈光辉。
“若哈刺真要向大宁发兵,臣妾愿意提刀上战场。”
“荒唐!大宁就算再弱也轮不到妇孺打仗!要去,也是朕先捐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先帝从小就这般教导朕!”安延气血上涌,顿觉一阵晕眩,“此事朕日後一定多加上心,梓潼,朕的背後,是你,你替朕管好後宫,其馀的交给朕来处理。”
顾唤也懒得跟他继续争执,但是强硬的心还是被松动了一下,“行吧,我答应你就是,这个祝识归何许人也?可是今年的状元?”
安延嗯了声,“此子智勇双全,进退有度,乃不可多得的贤才,可朕还是无法一时半会儿就将全部信任都交付到他一人身上,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是下一个徐或雍。”
“话虽如此,但一开始还是别太过多疑,叫人寒心。”皇後轻柔地抚上他的手背。
“朕也就派了个影卫而已,不算多吧?而且他也没什麽表示。”
皇後给他手背来了一记,“谁喜欢天天被人盯着?还是两个!人孩子不说只是因为你是皇帝,命不敢违,臣妾可管不了那麽多!”
“知道了知道了,江州回来後就撤了他们,朕当时只是性子作祟,你又不是不晓得。”
顾唤就是知道才下手这麽轻的,“袅袅聪慧,陛下,我们得回信让她不要擅自插手这件事。”
“你觉得她肯听?”夫妻俩一言难尽地对视一眼。
安延说:“不如反其道而行,朕多年一直在派人深入哈刺王宫,可惜无一成功,眼下……”
“就是苦了袅袅了,梓潼,你愿意吗?”
良久,顾唤柳眉拧成一个结,沉重点头。
次日,淳仁帝以思念公主为由,让几名影卫僞装成普通士兵混入送礼队伍中。
送去了十馀箱东西,囊括衣丶食丶珍宝,将回信藏于箱子暗格中。
这种机关,是哈刺看不出也破不出的,倘若强行打开,轻则盒子里的东西尽数被毁,重则自己受伤或当场死亡。
五公主自小就接触这些机关,闭着眼睛都会开。
还待在徐府的徐或雍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无动于衷,他对皇帝暂时还是放心的,怕就怕在祝识归他们在江州会发现什麽。
该死,买的那些人都是废物麽,自信满满地回来汇报人已毙命,结果现在他不仅还活得好好的,还得到了皇帝的重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或雍现在恼得不行,在屋内来回踱步,偏偏面不改色,只一双眼睛充斥着精明深沉的算计。
买凶杀人这条路行不通了,多次使用不仅会让同僚怀疑,说不定皇上都会彻查。
难道就真的放任不管了吗?
徐或雍猛地站停,快步走到案前,提笔蘸墨,飞快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忘我时还用舌尖去舔笔尖,再继续写。
最後塞到鸽子腿绑着的小木筒,紧紧抓着它靠近窗台,用力往上一抛——
“咕咕咕!”
鸽子扑腾飞走了。
呵,怎麽可能不管,等他们成功解决水灾问题,回来必定有一番提拔,彼时再行动就为时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