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这天愈发冷了,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一位小卒跑过来关切道。
这三四个月下来,祝识归消瘦了许多,瞧着愈发清冷,脸白得更像已与这雪色融为一体,眼眸还是透亮的,为这抹冬景增添了几分生机。
“我在外面转转就回。”他也说不出,所以澜心中却有某种预感,只是怕期待落空才迟迟没有说出口,这种状态已经有好一段时日了。
他在屋外一坐就是大半天。
祝识归看了看快黑沉下去的天色,胸中没由来地遗憾,正起身回去时,忽然有人来禀告他有个黑衣男子在营外求见。
“咚咚咚。”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寒风刮过耳畔的声音。
“让他进来。”
那一黑点离自己越来越近,视力颇佳的他一下就看见了那张日夜思念的脸,寒冬衬得裴初昼愈发冷冽,像硬生生拽下了他青涩的外衣,瞧着愈发成熟可靠。
祝识归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最後直接跑了起来。
“裴霁之!”他笑着跑向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和雀跃。
被喊名字的人早就远远地注视着他,见他跑起来,才停下脚步,原地等他奔来。
直到来人离自己近了些,裴初昼才敞开大氅,伸展双臂,向他露出自己温暖的胸膛。
原本祝识归只想跑到他面前就停下,可是他似乎想拥抱自己诶,于是他便没犹豫,甚至可以说是没来得及犹豫,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
祝识归下意识扑向他,搂住他的脖子,而裴初昼一手保护他的腰,一手垫在他的臀下,抱小孩似的将人箍在怀里。前者後知後觉地害臊起来,挣扎着想要下去。
“庭清,让我抱一会儿,想你了。”裴初昼先蹭了蹭他的颈窝,後又亲昵地吻着他的唇,“穿这麽少,是想趁机感冒然後让我关心你吗?”
“没,我从小就不怕冷,没怎麽感冒过。”祝识归没再挣扎,双手捧起他的脸,微暖的拇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像在试图记住他的每一寸。
他们就这个姿势盯着一衆人的目光回了军师的营帐,厚重的门帘一落下,军队各处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啊,刚刚那个被抱着的真是咱军师?!”
“千真万确,不过你们有谁认识那男的吗?”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男的是咱军师的相好。”说话的是霍小侯爷,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毕竟身处话题中心的两人都是自己好友,他还是解释了两句,“那男人是顾将军的副手被派去哈刺做卧底了,你们没见过正常,他姓裴,哦对,就是祝兄请皇帝赐婚的那位。”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炸了,反应剧烈,霍筠野却没了和他们聊下去的欲望。
因为他突然想念林云羡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明日早上……不,明日下午再去问问祝哥吧。
然而,宁阳城的氛围却没有这番其乐融融之景。
“温锦枫,你当年怎麽跟为师说的?云游四海游到了宁阳?还当上了太医?你到底在想什麽!”方卯是在忙完大半个月後才见到他的。
“那个畜生在这,还有,那个人已经遭受牢狱之灾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温锦枫语气平平,像在和方卯聊天气真好。
方卯定定地看着他,从头发到靴子,寸寸不落,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他失踪的那些年。
好好一孩子被那群牲口搞成如今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他也想给那些人颜色瞧瞧。
“这事儿不急,等军队回来,你跟军师商量商量,他脾气挺好的。”方卯一点都不担心祝识归会拒绝,因为一报还一报本来就天经地义,而且那两人最後都得死,那死谁手上不都是死?
那小夥子应该会支持他们的。
温锦枫沉默了好久,突然严肃地问他这个便宜师父:“您知道怎麽去提亲吗?”
方卯正想着这次瘟疫比十七年前的好解决多了,像是故意放水,和那个人的手笔很像。
看来,他是时候要回亟州一趟了。
想着想着,冷不丁听到自己徒弟这句言简意赅却不可思议闻所未闻完全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时,方卯不可置信却隐有欣慰关切地反问:“你有心悦之人啦?男子还是女子?”
温锦枫慢慢看他一眼,“嗯,是女子。”
方卯眼里立马迸出慑人的光。
“来,你给为师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