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新娘
“你和沈啓明是什麽关系?”
商宴没有立刻回答,他擡起手,碰了碰颈侧的伤口,沾上一抹鲜红。他垂眼看了看,甚至饶有兴致地拈了拈,才缓缓擡眸,迎上江昭生冰冷的视线。
“关系?”病床上的人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因为发烧而沙哑,“昭昭,你真正想问的,不是我和他的关系。你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到底想做什麽,对吗?”
“或者说,你在害怕。”
“回答我的问题。”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公平交易,”商宴忽然扯动嘴角笑了笑,“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麽?”
“或者,我换种问法,”商宴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你是怎麽被他‘控制’的?”
轰——!
无数模糊而痛苦的碎片瞬间涌入脑海,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和窒息。荒诞的日子丶沉重的婚纱丶有棱有角的珠宝丶被放置的恐慌丶还有。。。。。。还有。。。。。。
江昭生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床头柜才稳住。
他不想回答,更不愿意回想——那是他最不堪丶最想抹去的过去。
“看来你记得。”
江昭生呼吸急促,额角渗出冷汗。他不想再听下去,拿起床头柜上的医用胶带,利落地将商宴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腕粘在了床头栏杆上。
商宴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被粘住的手腕,不仅没生气,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绑得好,下次试试领带?”
“。。。。。。”江昭生被他这反应恶心到了,干脆地把他的嘴上也贴上。
沈啓明是什麽人?
在江昭生尚且年幼,世界观亟待塑造却又极易碎裂的年纪,命运给了他沉重一击——唯二的至亲,慈蔼的祖父与祖母,在同一年相继去世。
温馨的独栋小屋瞬间变得空荡而冰冷,只剩下无处不在的回忆和一个孩子无法承受的丶铺天盖地的恐慌。
葬礼上的哀乐丶缭绕的香火气丶大人们压低嗓音的怜悯交谈,江昭生没有落泪,他抱着快比他人还高的像框,像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幼兽,脸上木木的,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被骤然撕碎的世界。
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灰暗与无助中,沈啓明出现了。
他并非血亲,据说是祖父一位故交的学生,一位年轻却已显露出非凡能力与深厚背景的Alpha。
年长者以一种近乎强势却又无法拒绝的姿态,接手了江昭生的一切——包括他的监护权。
直到坐上那辆豪车,和故乡背道而驰,江昭生才感觉到迟来的快要把他撕裂的痛苦。
他拍打门窗,司机收到沈啓明的示意,车辆停下,年幼的江昭生跑到陌生马路边,哭到晕厥,大滴大滴的泪把野草打的湿漉漉。。。他无声地哭泣,直到干呕,沈啓明静静等了他一会,过来把额头快碰到地面的人拦腰抱起,带回空荡荡的房车里。
最初的日子,沈啓明对江昭生而言,是生活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Alpha年龄不大,比起讨厌小孩哭闹的同龄人,沈啓明总是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温和和同情。他会抱着哭泣的江昭生轻声安慰,会冷静地告诉他:“昭昭,你可以哭。”
哭过之後,沈啓明还会教他如何控制情绪,如何从一片混沌的悲伤中抽离出理智,如何观察周围人的意图,如何用沉默和眼神构筑起基础的防御。
沈啓明亲自为他啓蒙课业,指导他格斗技巧,告诉他——他的长相并非只是欲望的载体,更是武器丶盾牌丶谈判桌上的筹码。他带着江昭生出入一些特殊的场合,让他亲眼见识世界的运行规则,那些光鲜亮丽背後的博弈与阴暗。
对失去至亲丶渴望指引的江昭生来说,那时候沈啓明强大丶冷静丶无所不能,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峦。
江昭生承认,自己对他産生过雏鸟情结的依赖与深深的敬佩。
然而,这种依赖与敬佩,随着年龄长大变淡消失。
在江昭生步入成年阶段丶逐渐褪去青涩,显露出独一无二的璀璨时,有什麽东西开始悄然变质。
沈啓明看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师长审视学生丶监护人看待被监护人的目光。那里面逐渐掺入了一种更深沉丶更粘稠丶更具占有欲的东西。“教导”也开始转向令人不安的方向。
他依然会教他,教他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恰到好处地示弱以获取更大利益,如何在一个Alpha主导的世界里,用别样的方式去“掌控”。
这些技巧的背後,目的却不再纯粹是为了让江昭生强大自立,而是隐隐指向——如何让这个漂亮的男人。。。更好地成为沈啓明所期望的爱侣。
曾经的关怀变成了过度保护与隔离,沈啓明开始限制江昭生与他人的交往,尤其是其他Alpha和Omega;亲近的举止也渐渐逾越界限,触碰停留的时间过长,带上了强迫的力道。
那时候,江昭生并非毫无察觉,他也感到困惑丶不安,甚至隐隐的排斥。他开始试图躲避,想要拉开距离,想认识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