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这一切後,庭院忽然陷入寂静,只剩下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然後,一阵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哒丶哒丶哒”声,从宅邸大门内传来。
江昭生猜测那是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一个身影缓缓从门内的阴影中步出,走入庭院朦胧的光线下。
那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身段窈窕,穿着剪裁合体的珍珠白色套装裙,外面披着一件质感高级的羊绒大衣。她的黑色头发一丝不茍地挽起,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
而当江昭生的目光触碰到她的脸庞,尤其是那双眼睛时——他浑身猛地一震,如同遭受雷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是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蓝绿色眼眸,五官线条莫名地熟悉,那熟悉感来自于他明天早上洗漱看镜子。
女人的目光落到江昭生身上时,保养得宜丶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感,有怀念,心痛,难以言喻的深沉。
江昭生怀疑自己精神分裂了,不安地扭头去看秦屹川——这已经是他目光所及之处,最熟悉的存在了。
秦屹川正死死绷着下颌,警惕地看着这个疑似首领的女人。
“喂!别碰他!”
江昭生回过神时,女人已经站在他眼前,身上传来香水的气味,涂着暗红色护甲油的纤长手指,轻轻抚上了自己的侧脸。
她或许是想帮江昭生整理被夜风吹乱的碎发,只是动作太过生疏——大概从未照顾过人,女人锋利的指甲划过皮肤,安抚变质,变成了一种轻缓的施刑,带来细微的刺痛,甚至整理完後,在江昭生脸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红痕。
“生生。。。。。。”女人开口了,柔情似水的声音,让江昭生的心跳越来越急促,“还记得我吗?”
她的手指上移,轻轻拂开他额前的发丝,抚摸江昭生饱满光洁的额头,这动作让江昭生的肌肉更加僵硬。
不会吧。
“当初爸妈执意要带着你离开我身边的时候,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昭生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他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女人将他轻轻拥入怀中。她的怀抱带着一种冷冽的香水味,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後脑勺,像是在安抚嚎啕的孩子。
但江昭生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不想把脸放在对方胸口,及时别开头,脖颈处的肌肤被迫压上外套,能感受到她胸口一枚造型别致丶镶嵌着宝石的绯露花形状胸针。
她还在施力,冰凉的金属花瓣边缘硌在江昭生的侧颈,随着她的动作,尖锐的花瓣边缘大概划破了他的皮肤,鼻尖传来了淡淡的血腥气。
但他感觉不到痛了。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淹没了江昭生,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扭曲丶崩塌。
直到被铐在一旁的秦屹川猛地大喊:“喂!你注意点!他的脖子流血了!”
女人仿佛这才惊醒,猛地松开手,无措地看着江昭生脖颈上那道正在渗出血迹的划痕。
她脸上闪过一丝真实的慌乱,连忙抽出自己雪白的丝绸衣袖袖口,小心翼翼地丶甚至有些笨拙地去擦拭那点血迹。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疼不疼?”语气充满了心疼和自责。
江昭生依旧呆呆地,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没有任何反应。
女人见状,又怜惜地将他重新搂紧,一下下抚着他的头发,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而怨毒:
“沈啓明真该死啊。”
“竟然敢这样对待我的生生。。。。。。把你藏起来,让你吃了这麽多苦。。。。。。”
“妈妈回来了,妈妈会替你好好教训他的,所有欺负你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妈妈。
这两个字像沉重的铅球,狠狠砸在江昭生的心脏上。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在世的亲人,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
重要的是。。。。。。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沈啓明对他做的一切?
胃部疯狂下坠。
秦屹川被带走之前好像朝自己拼命说了些什麽,江昭生没有听清,他疑惑地捂住半边耳朵,看到对方脸上凄惶的神色。
而女人也下命解开了他的手铐,哪怕周围的士兵一副不赞成的态度。
但江昭生确实表现得毫无攻击性,被她牵着上了一辆豪车。
江昭生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他被带进一座极尽奢华的宅邸里。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没有花精力去记来时的路,头脑中反复轰鸣的,只有那个女人——他的母亲——那句冰冷又怨毒的话:“沈啓明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