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生穿好自己的衣物,沉默地揽住她昏迷的身体,将她安置在角落一个不易被混乱波及的实验台後。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原地,扫过周围——跪伏的Alpha,迷醉的Omega,头顶闪烁的警报灯。
徐凛丶沈啓明丶秦屹川三人以最快速度赶到庄园外围,还未靠近,一股令人窒息的信息素威压便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们脸色发白,呼吸不畅,体内的Alpha本能疯狂叫嚣着逃离丶或者彻底臣服。
车子越靠近庄园,那股感觉越强烈。
“这。。。。。。这是什麽。。。。。。”沈啓明负责开车,此刻艰难地抵抗着,额角青筋暴起。
徐凛支着额头,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好说。。。。。。可能是,江挽澜的实验吧。”
“会不会是江昭生?”
秦屹川艰难地问,换来的是另外二人的沉默——并不是陷入沉思,而是车子已经很靠近庄园,信息素压制让车厢内变得像深海中的压强,他们都开不了口。
他们都闻过江昭生的信息素,知道那是甜腻的玫瑰气味,而且江挽澜制造“蜂後”的作用也是操纵而非压制,徐凛正在脑子里思考,自己那个科学狂母亲还有什麽意料不到的项目。
唯有江晚——她受到的压迫感最轻,趋近于无。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少女一把推开试图拉住她的秦屹川,猛地拉开了车门,如同矫健的猎豹般朝着辉煌的地方冲了出去。
越靠近越是心惊,因为那不是灯光。
——庄园已经陷入火海。
冲天的火光将夜空染成橘红,却没有尖叫和慌乱的声音。
曾经象征着全国婚礼的绯露花本来因为时间放置而枯竭,颜色黯淡,此刻却在烈焰的炙烤中焕发生机——花瓣纷飞,有的在高温中直接升华,有的则随着火焰飘荡,将那明黄的火焰映衬得如同摇曳的地狱之火,诡谲瑰丽。
江晚在弥漫的烟尘与灼热的气浪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江昭生站在燃烧的建筑前,长长的发丝随着热风狂乱地舞动。火光为他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暖色,却融化不了他脸上那片冰冷的厌恶。
他那双翡翠般的绿眼睛里,跳动着两点赤红的丶无尽的火。发尾偶尔沾上迸溅的火星,随风闪动,好像自然翩跹的萤光。
江晚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疼痛远远超过了信息素带来的那点压迫。
“江昭生。。。。。。”她几乎是用气音喊出了这个名字,声音带着哭腔。
江昭生缓缓转过头,看到了她,眼中的冰冷瞬间融化了,轻轻应道:
“。。。啊,小晚。”
江晚再也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猛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带着硝烟和冷香气息的怀里:
“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
江昭生被她撞得微微晃了一下,随即擡手,有些笨拙地丶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一种筋疲力尽後的失魂落魄:
“我好像。。。。。。搞砸了。。。。。。我。。。。。。”
我是来变成Beta的,怎麽就走到这一步了。
“你别说了!”江晚擡起头,脸上满是泪水,“我不要听!我只要你没事!”
江昭生看着她哭泣的脸,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那个小时候摔倒了会哭着要他抱的小女孩。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尖拭去她的眼泪,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别哭,傻丫头。。。。。。”
他想安慰江晚,以後我就变得很强了,可那表情太难过,她哭得更厉害了。
江晚用力摇头,擡起手——手腕还缠着一条不知何时从江昭生那里顺来的丶靛蓝发带——用缠着发带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他沾染了烟灰的侧脸。
她看着他,带着孤注一掷的祈求,说出了他们之间属于父女二人的秘密约定:
“求你。。。。。。亲我一口,然後回家。”
这是小时候,每次她害怕丶哭泣或者耍赖时,江昭生哄她最有效的办法。一个亲吻,代表安抚和承诺,然後牵着她的手回家。
江昭生怔住了。翠绿的眼眸中,冰封的湖面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温柔与疲惫。
他低下头,凑过去,如同羽毛拂过般,在少女一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丶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然後,他微微偏头,在她另一边泪水打湿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江昭生擡起头,对着江晚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一笑,像灰烬中开出了一朵颤巍巍的花,温柔得不可思议。坠落的火星萦绕在他周身,在他墨色的发丝间跳跃,像是虔诚的信徒在朝拜新生的神祇——漂亮得足以让人心甘情愿为之献出生命。
“亲了两口,”江昭生声音轻软,带着一点鼻音,“可以。。。扶我一下吗?我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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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得我有一丶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