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阻止他,必须获取那个核心。强行对抗他无数的复制体是下策,唯一的办法,是从根源破坏。”
“你打算怎麽做?”
沈啓明看着他:
“就像病毒入侵系统。我用自己作为‘载体’,接近他核心数据库。”
用一次次死亡,去试探,去窃取。
江昭生明白沈啓明的意思。这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为什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为什麽你要这麽做?”
他不相信沈啓明会无缘无故地自我牺牲。
沈啓明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在江昭生脸上。
“因为这是最优解。”
“边泊的疯狂是对现有秩序的威胁。你的‘蜂後’体质是变数,但也可能是契机。而我,恰好是那个有能力执行‘窃取’计划,并且是代价最小的人选。”
他补充道: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我对过去。。。。。。某种形式的‘补偿’。”
“补偿?”江昭生嗤笑一声,“你觉得这样就能一笔勾销?”
“不能,”沈啓明回答得干脆,“我也没指望。这只是我的选择,与你是否原谅无关。”
他说完,转身走向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窗外,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细碎的丶洁白的雪花。它们无声无息地从灰蒙蒙的天空坠落,轻盈地覆盖在窗棂丶树枝上。
下雪了。
沈啓明背对着江昭生,望着窗外的雪景:
“我会开始执行计划。在此期间,你需要尽快稳定你的‘巢xue’。徐凛和阿纳托利的信息素可以作为辅助,但真正的核心,需要你自己去构建和掌控。”
他侧过头,馀光扫过床上虚弱却眼神锐利的江昭生:“别死了,江昭生。我补偿的对象如果不存在了,会显得我很蠢。”
说完,沈啓明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转过身,看向江昭生,语气是一种罕见的丶近乎卑微的商量:
“。。。。。。躺了这麽久,想起来走走吗?外面的雪,还不错。”
江昭生看着他,心底那根从见面就开始紧绷的弦,因为这句过于日常的话,莫名松动了一下。
他隐隐有些预感,这或许是。。。。。。最後一面了。
他点了点头,掀开被子,动作还有些虚浮,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沈啓明没有搀扶,只是走在他身侧半步远的位置,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他们走在别墅的後花园里,庭院已被一层洁净的薄雪覆盖,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轻微的脚步声和落雪的簌簌声。
光线透过积云的缝隙,柔和地洒在江昭生身上。
他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微光染上浅金,映衬着雪光,仿佛自身在发光。
沈啓明没有说谎,“觉醒”後的江昭生,外貌确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肌肤剔透苍白,却在那份白中透出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
翡翠色的眼眸,此刻敛去了平日的锐利或讥诮,平静地望着窗外的雪景,长睫偶尔轻颤,像栖息在雪枝上的蝶。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深色长裤,身形修长,立于这冰雕玉琢的景致前,过于美好。。。。。。竟然比那纷扬的雪花更纯净易散,带着一种超脱物外的美。
“还记得,你小时候,”沈啓明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掠过江昭生被雪光柔化的侧脸,又很快移开,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总以为自己僞装得很好,很乖顺。”
“是刚到我家的那段日子吧,明明很害怕被我‘抛弃’,又管束不了自己。”
江昭生侧目,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提起这个。
“其实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事,仔细想想,哪一件不是离经叛道,在试探我容忍的底线?”
沈啓明继续说,语气里听不出责备,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丶几乎无法捕捉的骄傲——
“偷偷放走我抓来的人,篡改无关紧要记录,甚至。。。。。。试图在我的咖啡里加料。”
江昭生撇撇嘴,不以为然:
“那你当时不也装作不知道?”
他现在回想起来,才意识到以沈啓明的手段,怎麽可能察觉不到自己那些小动作。
沈啓明低低地“嗯”了一声,承认得干脆:“是啊,装作不知道。”
“。。。。。。你那些无伤大雅的叛逆,就像猫爪子挠人,我怎麽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