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旬回头一望,顿时头皮发麻,在前面拔腿狂奔,不忘控诉一句,“贺亭瞳,你耍赖!”
扶风焉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贺亭瞳只要伸出手就能戳中越千旬后脑勺,于是他抱着扶风焉的脖颈,笑眯眯道:“小越啊,你快点跑哦,跑慢了我可是要你请客的。”
越千旬闻言,抻着脖子跑的更欢快了。
贺亭瞳仰头笑的开心,私下里却传音入密,“秘境里的事可是被檀哥看见了?”
“嗯……你怎么知道?”扶风焉眸光一动,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丝委屈。
“这不是显而易见。”贺亭瞳伸手又戳了戳越千旬背心,成功让前头的人提速,“看表情就知道吵架了,最近唯一一点漏洞也就是终试时你用了剑意。”
“檀哥审你了?”
“他怀疑我是夺舍,混入书院是别有用心。”扶风焉表情木然,隐隐带着一丝绝望,“我说我是同你一起的,他也不信。”
贺亭瞳点点头,“二境就能用出剑意,确实离谱了点。”
九州修仙基础法门,一境入道,二境御灵,通常这个时候能御剑飞行,只是灵力不济,飞不了多久,而剑意,则是七境之后,人剑合一,才可能悟出来的东西。
二境领会剑意,此时灵脉都不通顺,绝无可能。
扶风焉垂头丧气,“是我之过,露出破绽了。”
“当时情况紧急,你不用剑意,就归我想办法用别的手段处理了。”贺亭瞳又戳了越千旬后脑勺一下,“审我还是审你,并无区别,我们总归会暴露一个。”
“但是不用担心,”贺亭瞳轻声道,“归离剑主性格虽然冷酷,却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方才一问最多也是吓吓你。”
“此事他若是重提,你便对着他说实话。”
扶风焉两眼茫然,“说实话?这样不太好吧?”
“比如?”他们跑得快,已经出了大门,来到书院外的街市上,贺亭瞳从扶风焉背上跳下来,眉梢一挑,“你可以先同我讲讲,我来帮你润色。”
扶风焉缓缓传音,“比如他问我修为多少,说我绝对十三境往上,可我如今十九境,直接回他是不是不太好。”
贺亭瞳脚下一个踉跄,破音道:“多少?!”
越千旬刚拿起一串烤肉问了价,听见贺亭瞳破防的声音,又默默把肉放了回去。
旁侧贺亭瞳没注意到这点小插曲,就听见扶风焉的传音迟疑片刻,补充道:“也可能是二十?我许久没测过了。”
贺亭瞳:“…………”
九州之内,所有宗门大家,目前公开记载中,修为最高境为十五境,乃是当今仙盟盟主,洞虚真人徐隐幽。贺亭瞳前几世见过不少天才,诸如魔尊道尊剑神之类的,可到最后他们的极限也就在十五境左右了,从未见过十五境再往上的。
尤其在如今九州断绝飞升之后,修士体内的灵脉与丹台扩张容量是有限的,而且十境之后有心劫,每破一境,难度和危险成倍上升,秦檀此人道心坚定,尚且需要去闯洞虚秘境,靠濯心丹保驾护航方才敢渡劫,更别提那些心智不坚,或是隐生心魔的了……识海心域稍有不慎便会动荡破损,以至于被恶孽侵蚀,自毁而亡。
二十境……难怪上一世的越千旬在扶风焉手下走不过几个来回。
扶风焉还在旁边鬼鬼祟祟观察,他大抵是不太明白贺亭瞳为何露出这样的神色,一时表情有些紧张。
“还是别说实话了。”贺亭瞳沉思片刻,“你就说你确实隐瞒了修为,真正修为只有十境,十境生剑意并无不妥,秘境之中暴雨,况且又是出去前最后一瞬,留影石画面模糊,檀哥他一时眼花看错了也是有可能。”
于是扶风焉乖乖点头:“好。”
而后又道:“我是偷跑出来的,若是被抓回去,就很难再出来了,他若是问我家世……”
“傅氏治家竟然如此之严吗?”贺亭瞳困惑,“我看那傅白榆懒懒散散,一点也不像是被严加管教的。”
扶风焉瞳孔一颤,转念一想,他确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遮蔽过自己的容貌,贺亭瞳看出来属实正常,只是蔫蔫垂下了脑袋,“我的‘傅’与他的‘傅’不一样。”
贺亭瞳沉思片刻,“没关系,你若坦诚,想必秦檀他不会再刨根究底问你家世如何,他若是问,你只要装作难以启齿,或是……对着他哭。”
扶风焉蹙眉,“他说了,他不吃这一套。”
贺亭瞳:“一时半会儿大概不为所动,但要是多哭一会儿,他怕是就恨不得将你一脚踢老远了。”
见扶风焉了然,贺亭瞳转头看向旁边越千旬,“胃口不好吗怎么什么都不选?没有想吃的?”
四周琳琅满目的食物,越千旬鼻尖闻着香味,一眼都不看,只盯着地板体贴道:“不太合胃口,再看看吧。”
“那吃点清淡的?”贺亭瞳指了指粥铺,糖水,馄饨,“夜里吃太多积食,确实不好。”
于是越千旬跑去小摊子前面占位子了,
秦檀从后面走来,他生的高,一身青衫,鹤立鸡群,格外惹眼。
街上热闹,基本都是院里的学生,胆子小的只敢偷看,胆子大些的已经跃跃欲试要过来搭讪了。
秦檀黑沉着一张脸,烦不胜烦,将苏昙弄出来干活,自个儿沉下去静心了。
苏昙刚睁开眼,眼前就聚来了一个红脸的少年,“归离剑主,今夜可是一人独游?小修是繁城宋氏,仰慕剑主威名已久,可否……可否……在我胸上写个名字?”
少年刷一下扒开了外袍,露出雪白的里襟,两眼俱是狂热,“在这里写就好,若得剑主墨宝,宋某死而无憾!”
苏昙:“………”
他心里吓了一跳,表面却只能高冷地伸出两指,将人的衣服合拢,漠然道:“要事缠身,下次一定。”
而后一抬腿,大步流星,快速走到三小个旁边,一手抓了一个,下巴一抬,示意另外一个跟上,而后挤开人堆,飞速跑了。
半途中路过酒楼,旁侧忽地有人惊喜呼喊,“小贺,你们也出来玩啦!”
待凑近一看,赫然是一身粉白的张对雪和旁侧拢着斗篷裹得严实的谢玄霄,他们二人并排站着,张对雪怀里抱着一颗莲花滚灯,困惑将他们望着,“小贺!你们急匆匆这是怎么了?”
谢玄霄骤然看见这群人,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一瞬间便又松开,很有涵养地打招呼,“几位道友,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