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江抚眉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可是门外并没有人进来,她疑惑极了,正要质疑几句,却在转回头的瞬间,血液凝结成冰。
一个灰衣女子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就站在叶叙的身後,她头顶垂下一条长长的辫子,发丝一丝不茍,安静地仿佛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万年。
霎时间,江抚眉的寒毛齐刷刷倒立,她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这女人好似鬼魅。
“哈哈哈。”叶叙见江抚眉面上血色褪去,心情大好,“就她吧,夜鸢很安静的,绝不会打扰你你平时便当她不存在好了。”
说完叶叙便起身离开,江抚眉转身追他,却被他堵在房间里,耳边是警告的轻语,“妹妹还是收下吧,你也不想在大业未竟之时便死了吧?”
江抚眉愣住,就这一愣神的时间,叶叙已经离开,而那位夜鸢姑娘,也悄然没了踪迹。
一个大活人,就这麽在屋子里静悄悄的消失了。
江抚眉的心头如同压上了万斤巨石,沉闷的说不出话来,从此以後她身边便多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将每时每刻盯着她,窥视她,将她所做的一切都收在眼底,然後告诉她的对手,让她成为赤裸裸的鱼肉。
或许在必要之时,她也可以悄无声息地了结了她。
而她毫无办法,眼下,也只能等大福回来,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麻烦了。
时下女子少有出门走动的时候,特别是和心上的郎君并肩而行,与人潮中公然说笑,不惧不赧,因此七夕这样的好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不到黄昏,各大街道上就已经华灯竞放,人群熙攘了。江抚眉站在李景渝身边一步一步,走得像个木头人,甚至有些困。
她没想到李景渝会提前来接她,连晚饭都没有吃上,只见路边许多小食品摊,又有些酒肆饭铺,里面都坐满了人,阵阵香气飘出,让人食指大动。
她有些饿,但想想要对着李景瑜那张惹人厌的脸吃饭,又没了胃口,心中想着,还不如和叶叙一起吃呢,至少那人的脸还可以下饭。
两人走了许久,竟是半天无话,行至河边,远处是画舫星火,朦朦胧胧,似梦似幻。河畔有人放灯,各色花灯顺着河流蜿蜒而下,互相碰撞,有的停在原地,有的勇往直前,杀出一条血路,被河对岸的人鈎了去,就会惹得两边人大声调笑,好不热闹。
李景渝拉着一张脸走了半天,在放花灯的摊子旁停下,有商贩捧着花灯凑过来,陪着笑问道:“这位公子,可要放一盏花灯?咱这花灯可是在庙里开过光的,在花心写上心上人的名字,放入河中,上天便会听见您的心声,护着您们天长地久呐!”
李景渝接过花灯,扔下几枚铜钱,却并没有去写字,也没有放到河中,只托在手心上,小心翼翼,然後继续一言不发走路。
江抚眉心头一跳,越看这花灯越觉得此乃炸药,甚是危险,又觉得花灯有邪灵附身,带着不详。
“李公子是要将这花灯带去哪里?”江抚眉问。
李景渝目不斜视,“带回去。”
江抚眉冷冷笑道:“李公子可是金屋藏了娇?”
她死死盯着李景渝,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只见李景渝眼睫微颤了一下,再无波动,但那下撇的唇角却柔和了许多,不像这一路以来,倒刺似的扎人。
“江小姐多虑了,我还不屑于此。”说着他眼角扫过江抚眉的脸,鄙夷道,“毕竟这世间女子多与江小姐一样,轻浮。”
或许是不在意他,所以江抚眉甚至没有感到生气,只是琢磨他这句话,心里略感惊奇,这李景渝看上去一副欠扁的没教养的模样,竟是最喜欢刻板守旧的女子?
她道:“李公子毕竟出自承平王府,从小有沈姐姐这样的名门典范教导,眼界自是高的。”
此话一出,李景渝心里的某个敏感点被猝不及防戳中,立刻就跳脚了:“你也配提我长嫂!我长嫂……”
他话未说完,就见前方一片混乱,人仰马翻,一红衣女子骑着一匹乌黑骏马从人群中冲出,马儿好像受了惊,直直撞向他们二人,江抚眉甚至能感受到马儿躁动带过的阵阵膻风,李景渝反应极快,一个转身就闪到旁边,王府的护卫们立刻将他护住,一时间,竟没有理睬江抚眉,只留她一个人在路中间,面对疾驰的高大骏马。
“吁——”
眼见着马匹就要踏碎江抚眉的头骨,马上女子显然骑术高超,生生将马头拉偏数寸,马蹄踏在空地上,带起轻尘如烟,江抚眉下意识拿袖子去挡。
“江小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