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煤渣帮,暴徒帮……”
“什么?!”
哈克大惊失色。这下,他是真的完全清醒了。埃利奥也是很惊奇地瞧了他一眼,体贴地问,“抱歉,你不知道吗?”
“呃,这个吗……”
“不是行政部的事儿吧。我明白。”埃利奥体贴地说。
“是的,”哈克连忙抓住台阶下了,“我是说,不是。事实上,这是内务部的管辖范围,或者商务部、国防部、甚至外交部……”他很快意识到他在引用汉弗莱的话,痛苦地闭上了嘴。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甚至外交部?”埃利奥挑眉。
“甚至外交部。”哈克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去,“因为,你知道的,要是有外国人在伦敦……”
“比如意大利人?”
“对了,比如意大利人!哦,不对,埃利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就像是法国人吧。”
“也不是法国人!”哈克强烈否认。
“大臣的意思是,”伯纳德适当地插话,“他为任何有可能遭遇恐怖分子袭击的每一个人感到担忧,无论那是哪国人,无论那是哪个部门的管辖范围,即便这根本不在行政部的管辖范围内。”
哈克总算松了口气,“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从胸袋里拽出手帕,像是擦了擦他人道主义的眼泪,但其实是掩饰性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幸好有伯纳德救场!
“哦,”埃利奥看了眼伯纳德,没再追问下去,“我明白了。我很高兴你会为这些事情担忧,吉姆,你大概是政府官员里为数不多还会为平民着想的了。”
伯纳德瞥了眼哈克。这是一句很好回答的话,哈克此时理应表示白厅所有成员都会为平民着想,以示他们共同进退之意,用不着伯纳德帮忙。但大概是那颗仍然在跳动的倒霉良心,它又影响了哈克,以至于他竟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这下是货真价实冒出来的眼泪了),“我想我受之有愧啊,埃利奥!”
埃利奥挑眉。他欲言又止地端着手里的香槟,也瞟了眼伯纳德。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你也许喝醉了,吉姆,”埃利奥温柔地说,“要不让你的秘书扶着你去休息一会儿?”
哈克确实有那么点醉了,但和往常不一样,这次让他甘愿承认自己醉了的原因是他希望能阻止意大利恐怖分子得到军火,然而他不能,而更恐怖、也更恰当的是,正是作为意大利公爵的埃利奥阻止了他差点到来的真情流露。
政治啊!
哈克没再吭声了。他就像一个安静的醉鬼那样,任凭伯纳德扶着他,在埃利奥的指引下躺进了休息室里。休息室里没别人,伯纳德安顿好哈克之后准备出门要点儿柠檬水之类的饮料,却在门口发现了还没离去的埃利奥。
他立刻警惕起来,像是一只竖起毛的伯恩山,“大臣要是知道您在这儿,一定会很感动的。”
但埃利奥没接他的话。这位卡塞塔公爵靠在休息室对面的走廊上,若有所思地摇动着他手里那郁金香杯的香槟。金色的细密气泡翻腾着升向杯口,光泽随着摇动而闪烁;然而,不知怎么的,公爵的脸部恰到好处地藏在了阴影里。
“你看,吉姆是个有良心的人,”公爵答非所问,“我们把良心当作常态,但在政客里,你我都知道这是多么罕见的事情。”
伯纳德应该回答“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的。但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一时没能说得出口。也许是从他复杂的神情中,公爵得知了伯纳德的良心存在,在阴影中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刚才失态了,”埃利奥直言不讳地说,“你我都知道这一点。但那是因为他的良心而失态,所以请你转告他,秘书先生,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为了恐怖分子担忧并不是一件可鄙的事情,吉姆,这是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战争。如果他需要任何帮助的话,我会告诉他我是他的战友。但如果他希望的话,我会当作刚才的那一切都没发生过的。”
伯纳德真的应该表示他不知道公爵在说什么的。但不知怎么的,也许是香槟的气息迷惑了他的头脑,让这位年轻的秘书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您认为您是他的战友?”
“我想,在打击恐怖分子这一方面,”埃利奥说,“我们总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伯纳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这位前途无量的首席私人秘书无可挑剔地回答,“是的,公爵大人。我们每个国家,每个人,都站在这条统一战线上。”
埃利奥笑了。伯纳德说不清他是为什么笑的,但那都不重要了。卡塞塔公爵最后向他颔首,礼貌地表示,“晚上好。”然后,他就离开了那条走廊,就像伯纳德一开始想要他那么做的一样。在这么做的同时,埃利奥和汉弗莱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DAA三人组:汗流浃背
第138章
汉弗莱难得这么狼狈。
当然,他竭力地保持了外表整洁,仪态优雅,就像伯纳德曾经说过的那样:系着领结,佩戴勋章,衣冠楚楚地出席各种重大场合……
但这一次有点不一样。尽管汉弗莱仍然是这么打扮的,但他心里还是免不了慌张和担忧的。
那可是他的大臣!要是他的大臣犯了什么错误,虽然所有人都会知道那是大臣犯的错误(就算那不是也一样),但那绝对也会影响到汉弗莱的事业;就像之前行政部濒临解散的那回事一样,有的时候,汉弗莱阿普比这位致力于驯服大臣的常任秘书也会坚定地和大臣站到统一战线上,不能真的让大臣犯下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来。
在得知哈克醉酒后和伯纳德一道离开招待会现场,前往休息室的时候,汉弗莱当然是松了口气。但在和那位卡塞塔公爵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位彭格列居然还彬彬有礼地对他点了点头——汉弗莱的心又提起来了。
毕竟,那可是黑手党!那可是恐怖分子!尽管他看起来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他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宣称,“‘在打击恐怖分子这一方面,我们总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这种事情就算是在汉弗莱爵士看来,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幸好伯纳德聪明地回答了一句官方套话,但哪怕只是听到他们提起恐怖分子的话题,汉弗莱都还是深感担忧。他和站在门口的伯纳德对了一个眼神,很快走进休息室里,分别找了位置坐下。
一切就像是在行政部的部长办公室里那样,他们三个人分别坐在三个不同的位置,对“恐怖分子”的话题严阵以待。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大臣,”汉弗莱直奔主题,“但请恕我不愿再冒更多的风险,必须要将这一信息即刻告知您,以免您在缺乏信息的情况下做出任何不够理智的决定和行动来。以防万一,请容许我先问一句,您有那么做吗?”
哈克头昏眼花地问,“啥?”
汉弗莱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伯纳德。伯纳德欲言又止,“是……也不是。”
“做什么?”哈克问。
“我就这么明白地告诉您吧,大臣!”汉弗莱言简意赅地告诉他,“您的朋友——无论您是否还将他当作您的朋友,毕竟这是您的个人选择,我无权干涉也无权发表意见,但为了您的安危和我们整个行政部的安危,我必须告诉您这个——埃利奥彭格列是个彭格列!”
“你在说什么,汉弗莱?”哈克更是被他搞糊涂了,他转向伯纳德,“伯纳德,你能为我拿点柠檬水之类的东西过来吗?我现在是真的觉得有点头晕了。”
“啊,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