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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归山（第2页）

正在林慎胡思乱想之际，怒清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随後和声道：“你若身上难受，就留在宝成，本王选几个阳沽山大营中信得过的人，跟在你身边伺候。”

“王爷，”林慎咬了咬牙，“奴才要和您一起走。”

怒清被这话说得眉梢轻轻一动，他脱口就问：“为什麽？”

林慎望向了怒清的那双眼睛：“奴才是王爷的降臣，离了王爷，这跖部之中谁都能踩奴才一脚，所以……”

怒清也望着他。

林慎瞬间下定了决心，他说：“所以奴才要与王爷一荣俱荣丶一损俱损，若是王爷把奴才留在这里，那奴才只能……”

“林云峡，”怒清忽地打断了他，“本王知道你并非真心投降。”

这话如火星溅入干柴堆，将林慎原本的“一腔赤诚”瞬间烧了个七零八碎，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随着怒清声音的落下而凝结成冰了，更别提方才打算说出口的那些“誓言”了。

怒清的脸上却不见喜怒，就好似林慎的忠心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十八王静静地看着面前失神的人，宛如在打量自己新到手的猎物。

他说：“林部堂是不是觉得，只要成功劝阻本王不去拥兵自立，继续做个大将军王，你祝升就有回环的馀地了？”

“王爷……”

怒清不想听林慎的解释，他继续说：“本王之所以采纳部堂你的意见，是因部堂抽丝剥茧，说得的确在理。本王也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看到我跖部因此四分五裂，更不愿手足相残，本该血脉相连的子弟兵戎相见。林部堂若是觉得这样，自己的计谋就能得逞，那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

林慎不语，算是默认了。

但怒清却又说：“部堂的忠心，本王也很敬佩，你若真想一直跟着本王当个幕僚，那便留在阳沽山，等京中事成，或许本王会着人安排一个闲散官给你。当然，你也可以离开，本王不会拦着。只是……倘若你执意要与本王一起回京，那就得好好想想，自己是为什麽而回的。”

为什麽而回？

林慎自然别有用心，之前的他还只当自己能瞒天过海，只要装得乖巧可怜，怒清就会相信。

但现在，他却连一个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

林慎在轻轻地发着抖，他有些害怕，又有些不解——如果怒清自始至终都清楚，自己投降不过是浑水摸鱼，那他又为何不杀之後快，反而一直把自己留在身边呢？

“林部堂，”不等想清楚这个问题，怒清便开了口，他隔着一层帐帘，看向了帐外，“要不了一个时辰，我与十九就会拔营起行，你若真的愿意舍弃家国，跟随本王，那就请部堂想好了，今晚之後，再无回头路。”

林慎紧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怒清见他这副神情，忽然淡淡一笑：“怎麽？林部堂被本王点破了心思，又要在本王面前表演大义凛然了吗？”

“王爷……”

“没关系，”怒清倒是坦然，“本王已把选择权交由你手，如何做，都在部堂一人，本王不会再逼你。但是……”

怒清看向了林慎：“但是，本王希望部堂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而不是讲些贪恋荣华富贵丶想要位极人臣的空话。毕竟本王很清楚，林部堂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

什麽样的人？林慎自己都说不清。

他的心正在往向下沉，嗓子眼也好像坠了一块秤砣，让声带锈蚀，难以出声。林慎除了定定地坐着，等待怒清的审判，其他的，似乎无计可施。

但或许怒清还真当得起“贤王”一名，也或许，他只是突如其来有了点仁慈和悲悯，准备像放生猎来的小兽一样，还林慎一个自由。

而林慎也很明白，当下无论自己再说任何冠冕堂皇的话，都不可能让怒清相信他的忠诚，而若要一起回京，最重要的，就是赢得这位十八王全心全意的信任，否则一件小事，便会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举棋不定的时候，小狼崽儿青梨忽然醒了，这热烘烘的小东西在床上拱了一圈，最终如愿以偿拱进了林慎的怀里。

“王爷！”下一刻，林慎福至心灵，他擡起了头，提声道，“王爷，奴才愿意追随您，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奴才对您的私心。”

“私心？”怒清仍在注视着他，神色未动。

林慎的目光颤了颤，他不知眼下的自己是否足够真挚，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容许掺杂一点虚僞。

“王爷，”林慎道，“奴才心仪您许久，日夜……思慕难禁。”

帐中孤灯悠颤，烛花轻响，两人相顾而坐，一言未发，彼此之间的呼吸却立时变得无比炽热。

不知过了多久，林慎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往下接着道：“王爷……”